【七个老师】白描，用简笔描出特别印象
丁向红
苏州市甪直甫里中学高级教师，语文教育硕士，从事教学工作20余年。曾经主持过校文学社工作，现主持开展校教育科学研究活动。发表教学论文30多篇，其中核心期刊10多篇。2014年、2015年的时候曾经在省级作文杂志刊物《创新作文》、《作文与考试》上编写过高考作文专题；曾利用初一教材进行读写结合的指导与训练，并在多个语文QQ群讲座多次，获得广泛好评。
白描，用简笔描出特别印象
白描是一种描写技法，是深受欢迎的传统写作技法，生命不衰。这种表达方式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白描原本是中国画技法名称，指单用墨色线条勾描形象而不施彩色的画法，如同素描；白描也是文学表现手法之一，主要用朴素简练的文字描摹形象，不重词藻修饰与渲染烘托，用最简朴的手法和笔墨表达内容。
鲁迅先生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说：“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觉得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就宁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中国旧戏上，没有背景，新年卖给孩子看的花纸上，只有主要的几个人（但现在的花纸却多有了背景了），我深信对于我的目的，这方法是适宜的，所以我不去描写风月，对话也决不说到一大篇。”他把白描手法概括成十二个字，即“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
白描，用简笔写出真意。如何才能简？如何可以真？这是白描要回答的两个问题。
首先要弄清上位概念“描写”的实质，明白了描写的真，就把握了白描的真。
王鼎钧先生在《作文七巧》一书中对描写作了比拟，如同大姑娘描花，爱字的人描字，就是把描写对象的轮廓直接画出来。好的的描写可以使我们对身边熟悉的事物有“新的感受”，也可以使我们对身边陌生的事物“恍如亲见亲历”。描写不同于说明的求真，除了要抓住事物对象的特征外，要生动新鲜，还要见出感受、精神。
夏丏尊、刘薰宇在《文章作法》一书中说：“当我们与事物处于相对的情境时，心情中必定会有一种反应或感觉，这种反应或感觉称之为印象。描写是照了所观察的事象如实写出，就是把印象写出。”这类不加解释说明的文字直接把印象传给读者，反而能感染读者。
夏丏尊、叶圣陶合著的《文话七十二讲》，区分了记叙和描写的不同之处：记叙是对事物简单的报告，而描写是详密、生动的报告，是记叙的精深一步的工夫。在二人合著的《文心》中，曾经有过一组精辟而形象的比喻：“就游记来说，仅仅“记叙”，结果犹如一张路程图；如果把印象写出，却如同画一幅风景画一样，这就是“描写”了。如果以一条河打比方，记叙就是流动的河，是一直向前的快的过程，而描写就是慢的片刻印象。”
既然是印象，就要具体生动进行描写，不能总是用一些空洞的形容词、副词。譬如：“寂静”，不如把它说成“什么声息也没有”更有实感。柳宗元《小石潭记》中“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就抓住了小溪弯曲迤逦，或隐或现的特征，是真实的印象。北朝民歌《敕勒歌》中“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描写了对敕勒川天空的印象。这些都是静态的印象。而捕捉到动态的印象更加妙不可言，譬如：“风吹草低见牛羊”，“云破月来花弄影”，“晚凉天净月华开”。
描写的对象是所有能够观察到的对象，人、物、景、事等直观的可写的，情、理虚也都可以描写。辅助描写技法很多，可以运用比喻、烘托、想象等，穷形尽相地描写，此文略过。
上文探讨了白描的“真”，下面侧重“简”。
“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肃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这是鲁迅对败落“故乡”的描写。“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这描写的是破败的老屋。这些直接描写，描写具体物象，突出主要特征。
“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这可见他的父亲十分爱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他见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便和我说话，于是不到半日，我们便熟识了。”少年的时闰土出场，他的紫色肤色圆脸展现他的健康，小毡帽银项圈则体现他的富裕和受宠，怕羞只不怕我，并很快熟识，则体现孩子间的纯真平等亲密的天性。每个细节都传递丰富的信息，而这又是借助具体的物象展现的。没有渲染，主体就在眼前，耳边。
神态动作自然是言说自己的直接方式。此处重点探讨语言描写，多用直接引语。少年闰土的世界丰富广阔，五彩斑斓，怎么表现？就用闰土的活灵活现、滔滔不绝的语言，描述一个又一个话题，雪地捉鸟、海边捡贝壳、深夜看瓜地……这是个机智勇敢善良的少年。反观中年时的闰土的语言大多是短句，断断续续，恰当地表现出他苦不堪言的处境和麻木愚昧的性格。而杨二嫂先声夺人的语言和她的性格一样的尖利、夸张，表现了她处在底层为了卑微地生存而不顾羞耻地强讨强要，辛苦恣睢地可恨又可怜。
要强调的是：心理描写则要排除出白描范围。
文章中写：“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难免易主的原因。”文中对老屋的描写，只是句子的一个成分。当然，这也表现了作者要求很高的语言表达技巧。
善于白描的作家国内有鲁迅、国外有海明威，他们的作品表现的是冰山一角，而丰富的底蕴藏在冰山的表象之下。笔墨之简，印象之真，使他们的作品有着独特的魅力，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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