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梅:扶人|小说大赛(73)
文/安秋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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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坤像个犯错的孩子,强忍着老伴的唾沫星子。
“你说你,上七十的人了,骑车自己摔了,人家孩子看见,好心上前扶你,你硬说是他推倒的,你瞎说啥呀!要不是监控还孩子清白,指不定冤死人家!”
“好了,被警察教育了吧?长长记性吧!”
“你别朝我翻白眼,你已经是小区名人了,出门会有人朝你翻白眼。以后我是没脸跟你出门了,丢不起人……”
老伴唠叨得口干舌燥,朝老坤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拎着满满一瓶茶水独自出门,上小区跳广场舞去了。
老坤闭门思过。
晦气。早上骑车出门,到街心,地上的雨水还没干,路滑,摔倒了,一个小伙子上前扶他,问他伤着没有,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抓住小伙子说:“就是你把我推倒的!”
小伙子顿时就手足无措了,一脸的无奈。老坤本来可以爬起来的,见小伙子没说话,索性就嚷嚷着讹上了。没想到周围打抱不平的人多,报了警。更没想到还有监控,在证据面前他低下了头……
小伙子没等老坤说声“对不起”就埋头而去,样子很委屈。
警察委婉地开导老坤:“老人摔倒有人扶,传递正能量的事情,生生被你们这样的老人给整变样了。尊老爱幼,人家主动尊老,你也得爱幼啊!你不相信群众的眼睛,也该相信监控探头吧?难怪经常听到老人摔倒路人不敢扶的传闻。像你这样,还没碰到你,你就反咬人家一口,谁不窝心,谁不伤心?那好吧,以后走路当心点吧!”
是啊,以后走路是得当心了。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讹人的事,老伴不止一次跟老坤叨唠过,他也瞧不起那些人,可轮到自己,咋就条件反射了呢?
监控视频截图一上网,报纸一转载,老坤就成小区的名人了。以前在小区都是昂着头走路的,从派出所出来他就耷拉着脑袋了,连那辆自行车也不好意思骑了。丢人丢大了。
老坤再硬着头皮出门,鞋底光滑的鞋就不能穿了,穿齿深的鞋,走路还得稳当,必须学会做个“不倒翁”。否则,小区人连他的“新伤旧疤”一块儿揭得血淋淋的。
老坤再出门,小区人就远远地躲闪开了。还没碰到就讹人的人,最好连影子都别踩他的。
老坤成了“独行侠”,大热的天,也感到身边凉风飕飕。完全是自找的,老伴说。谁愿意跟一个无赖友好呢?几十年留下的好印象,一摔,就没了。
老坤再走路,就摇摇晃晃,却总也晃不倒。每每晃得周边的人心惊肉跳,成鸟散状……
老伴依然唠叨:“好好的,喝啥酒?装啥疯?小区晃,大街上晃,晃倒了又要讹谁?你这人咋不长记性呢?”
这天,老坤独自从小酒馆出来,横穿马路时,脚一软,摔倒了。人来车往,很危险。在这瞬间,一个小伙子挺身而出,将他扶起来,朝马路边走去。老坤结结巴巴地说:“你这人咋不长记性呢?老人摔地,不能扶,要讹你!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伙子顿时乐了,笑着说:“大爷,你喝高了,躺路上危险。”
“说啥,扶我起来还要钱?你讹人啊!”
老坤一句话,把看热闹的人都逗乐了。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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