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红月亮（39）轩然大波｜小说

毛颖：红月亮（38）饮食男女｜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卷七·红月不再

一场风波，在小人物中分化出鲜明群落。

一段段孽缘，把他们的生活，引向不同的轨迹。

失去爱情的白领女人，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权力。

“麦伍德”的用人观念，悄然发生着变化。

“月宫”的政变，尘埃落定。

他们终究走不到一起，无论事业还是生活。

“商人”，是这个社会里最主流的人群，无论你是否愿意，是否能，都不能置身事外。

这是一个张扬个人的时代，“能者居之”的时代。

“干你那份活儿，拿你那份钱。”

人要是不为欲望所臣服，它还就拿你没办法——有点儿宿命，也有点颓废，可其实，人生就这么简单。

月亮又变回了本应该的金色，再没红过——不管她怎么希望，怎么涂抹，毕竟不是太阳。

第三十九章 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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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最新《市场经营报》三分之一版面的复印件，一夜之间，贴遍了麦伍德所有平常贴通知的地方，引起了震动公司上下的一场轩然大波。

那是一则采访文章。

记者用的显然是笔名。

文章题目是“麦斯维尔·伍德的用人之道”。

内容大致如下：

作为颇有声望的跨国电子元件制造商，麦斯维尔·伍德电子技术投资有限公司，已登陆中国市场多年；近年来，更是声绩斐然，被业内和商界普遍评价为高科技实业发展的典范……

麦伍德的成功之道又是什么呢？

带着一探究竟的想法，记者日前走访了该公司中国区总部……

在坚持科学管理、保持技术领先的基础上，该公司从来都注重人的作用。

可以说，之所以有今天的显赫地位，与其一贯的成功用人之道，是分不开的。

人力资源部总监王元先生告诉我们，在该公司，员工被分为一般员工和精英级人才两大类，而后者则通常由一般员工中产生……

该公司现有近五百名员工，其中只有百分之五，可以认为是精英级人才……

该公司从不挽留要离开的员工，在公司的现状不能适应他们个人发展意图的同时，他们的存在，也必然会影响公司的发展。作为用人单位，应充分尊重员工个人的选择……

公司更不会以升职加薪等手段挽留员工，哪怕是富于经验的老员工……

优胜利劣汰是颠扑不破的普遍法则……

真正的精英是不会离开的，他们的事业与公司的事业是高度一致的……

在被张贴的复印件上，关于王元的“用人之道”的部分，都被做了着重标记，复印纸空白处，一律贴着小纸条，上写黑体打印的同样的话：“5%的精英都是谁？！不是精英的蠢材们，要有自知之明啊！！”

新任总裁看不懂中国字，但听王元说了个大概。

王说记者显然曲解了他谈话的意思，这个刊载是不负责任的。

刘冲则反映，复印件已经被传真到了所有办事处，不知是谁干的，这是扰乱军心，必须查处！

几个老外总监，也纷纷询问总裁怎么应对，说下面全乱了，连彼此打招呼都成了“蠢材你好”、“你好蠢材”。

总裁当机立断：找报社，要求解释，消除影响。

下午，不少部门就传出了“这事儿得精英办，咱们办不了”的声音.

声讨王元，要求解释要求道歉要求其辞职的E-Mail，飞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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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丁正己说的是王元。

“瞎说八道什么呀，捅娄子了吧。”

“我看多半儿是记者哗众取宠。”

陈歌很冷静。

舒扬把烟一灭，说：“你们分析着啊，我得回去听热闹去。”然后就一溜烟走了。

第二天一早，一篇黑体大字的声讨王元的檄文式的匿名文字，又贴遍了所有角落。当然，也传遍了所有办事处。

文章发出了“蠢材们团结起来，要求公司给一个解释”的号召，发出了“王元必须辞职”的号召，也发出了要求报社澄清情况的号召。

措辞非常激烈，用了“打倒”、“革命”、“无产阶级”一类的词。

“这准是经过文化大革命的人写的。”

迟琼做不屑一顾状。

“不是咱们部门的人写的吧。”

张青环顾众人，目光在严启明和舒扬身上停留较长。

“反正我没写。”

胡芝蓉说。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嗨，谁没事儿写这个呀。”

舒扬好容易挂了武国文的电话，说：“上海也乱成一锅粥了。”

“我就说这也太不负责了，凭什么呀！”

古香君跳了出来，对张青：“你别看我，不是我写的，我可没这水平。我就说这事儿，哪有这么说话的，谁不是给公司拼死拼活干着哪，凭什么划三六九等啊。”

张青半天没说话，最后又环视了一圈，说：“写得是还挺有水平的哈。”

说完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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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总裁至全体员工的信，以所有方式，送达了全体人员。

开篇第一句：“我有勇气在任何自己书写的文字上署名。”

接着说已联系了报社，责成其挽回影响，并对记者断章取义的曲解和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处理，公司将保留追究相关单位和个人法律责任的权利。

又言：麦伍德一向认为她的全体员工都是最优秀的。在麦伍德，所有人，都是企业的主人；所有工作，都有赖于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所有成绩，也都是全体员工共同的荣耀。事实上，我们的确拥有一支极其优秀的员工队伍。你们是麦伍德的骄傲和最宝贵的财富。我相信，你们清楚自己的价值，不会受别有用心的蛊惑，更不会参与这种蛊惑，等等等等。

此文一出，愤怒的声浪平息了许多，“蠢材”一呼也听不到了，只剩下小声的议论：“那王元就没事儿了……”

“我他妈本来就没事儿！”

王元在跟丁正己的电话里说，语气很不平。

“全是记者捣的鬼！”

一周后，同样的报纸，同样的记者，又来了一篇文章，一面道歉一面更正前文的说法。修得很讲究，既跟总裁的“安民告示”合了拍，又没全盘否定自家，算得上全身而退了。

“说明还是可以把文章写好的吗。”

舒扬靠在鹿儿怀里翻报纸。

他已经给她全程转播了这场风波，当然加进了好多自己的猜测和观点。

“说到写文章了，”她改变了话题，“韩松写的那个电视剧策划书，老曲看了。”

“如何？”

“他觉得说服力还不够，要是他，就不愿意投三百万。”

“月宫肯投么？”他转过脸，“具体讲，你肯投么？”

“我就是肯也没闲钱哪。”

“没问你有没有闲钱，是肯不肯投资。”

她看着他，望望天花板，再把目光回到他脸上，“你脑子太快了，我跟不上。”

他笑了，知道又“心有灵犀”了，“瞎说，这不是跟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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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扬很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得意。

可以说，这灵机一动，动出来的，是个绝对双赢的好主意。

作为主营代理业务的商号，以往的月宫，只在商业类报刊和杂志上做广告。

由于没有自产品，也就一直没在其他媒体上做过宣传。

现在不同了，新一代产品出来了，新商标、新价格。虽只是护手霜，可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已经显现出明显的好势头。其重要标志之一，是两周前的那张“自发订单”。

这是鹿儿自己想出来的词儿，用以区别于那些通过推销而产生的订单。

订单来自河北省沙城市一家百货商店。数量虽不大，可却“自发”地出现在护手霜的淡季，的确非常令人振奋。

鹿儿当即决定，优先给这家客户发货，并让刚被提升为销售经理的杨江亲自组织供货，力求万无一失。

在这种形势下，如果能在广告宣传上加大力度，将起到明显的推动作用。

曲锋请教了实业界专家，基本确定了搞市场调查并根据调查结果在《精品购物指南》出广告的方向。目前调查已经展开，正在收集回执。

接下来，准备在入秋后搞超小袋装免费试用活动。

鹿儿已经联系了本市和周边几个城市的二十几个商家，包装方案和工艺也已经确定下来，比较发愁的是人员。

她写了好几稿聘用临时宣传员的广告词，都不满意，价格也拿不准，正想找人商量请教，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找谁。

他们谁也没想过这就在音像媒体上做广告，都觉得是老远的事，而且成本太高。

可眼前的事儿在这儿摆着，正好是个机会，既能帮了韩松，又能提前跃进一步。

只是这钱……三百多万，哪有啊！

“没有怕什么的！”

几天后，在梅、曲、舒三人，就投拍电视剧一事的专门碰头会上，舒扬说。

“这份策划，不是为了哄老曾多出几个钱的么，水分大了。明告诉二位，拍电视剧，根本没那么赚钱，这上写的回报，好多都是空的，这我已经问过有关专家了——韩松他弟认识北京有线一个节目策划，明儿有兴趣你们可以见见，也是一喷子，这年头不喷哪儿来的钱。不过丫犯不着蒙咱们，这里还有别的事儿呢……得，咱先不说他了，回正题回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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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舒扬说法，投拍电视剧的资金，有一定阶段性，分前期投入、拍摄成本和后期制作成本几大块。

按韩松的意思，小说改剧本后，可以拍个至少二十集的连续剧，再拉长点儿也可以，最长可拉到三十集。

表面上看，成本提高了，而实际并不是等比例提高。

这里有很多技巧。

就是成本真的高上去，也不怕。

为什么不怎么赚钱的电视剧还有那么多厂家赞助呢？

都吃多了撑的？

不然。

这里蕴涵着极大的潜在社会效益。

而社会效益要转变成经济效益，就必须依托持续增长的实业产出。

你看电视剧广告商、具名商的组成，大半是实业，就是这个道理。

这是个带有地方色彩的青春剧，收看对象应以女性为主，做护手霜宣传非常合适。

而月宫的护手霜，现在正是一个高速增长的实业产出。

因此，分阶段的投入，在客观上，应该没有不可逾越的困难。

“再回过头来看投资——”

舒扬狠狠喝下一整杯咖啡，干脆拿出策划书和笔，边写边画边说。

“如果为了帮韩松一把——”

“既然干就要全力帮他，没有如果。”

曲锋截住话。

“那好。先看前期投资。咱们要全权把握主动。理由很简单，我们是掏钱的，是老板，韩松又是作者，两厢一合力，权重就大了。

“前期投资，除了出版、批文的费用和这这这几项是必有，再加个给韩松开新闻发布会的钱。这边坚持让韩松自己改文学本，把文学改编费省了。

“其实出版、新书发布这些，不能算拍剧投资，可也得从这儿出，就一块儿算了，掐头去尾，也就十几二十万的事儿……”

“这没问题。”

鹿儿这一句，等于是许了诺。

“前期这个数，三个月内到位即可。”

舒扬用询问的目光看二位老板。

“我看能行。”

曲锋说，鹿儿跟着点头。

“下三个月之内要到的钱，看啊，请演员，价位还可以压，请二线二流演员领衔就成，还可以说推新人。别担心，怎么宣传，我词儿都想好了。让韩柏那哥们儿挖个名而不忙的导演，要是愿意，还可以让这位导演领着一到三个主演和作者，搞个开机发布什么的，得给人家点儿钱。到时候场面一开，绝对都是好话——本来书就不错，又不是让他们瞎编。

“当然，这得是书卖得还好才成，实在钱紧，可以免。这些个项——”

他在纸上勾着，“加上至少十集的拍摄费用，年底或春节前到位，有没有问题？”

鹿儿眉头锁了锁，沉吟了一下：“不好说。”

“应该差不多。”曲锋推推眼睛，“你接着往下说，这钱，够不够的，到时候再想办法。”

“好。接下来还是投拍费用。往多了算，除去这些项，剩下的依次乘二下来，绰绰有余。基本上这还是部都市时装戏，拍摄周期不长，算上气候因素，顶多明年十一月就能封镜。后期制作可以同时展开。最重要的是随片广告的制作。顺利的话，最晚后年春节就能播出，档期大约三周，要是红了，咱就乐疯了。到时候再让女主角做个广告，一边重播一边播她的广告，你这护手霜，我cao——”

“要真到那时候，怕就不是护手霜了。”

一直表现得不那么兴奋的鹿儿，语气仍然很平静，可舒扬似乎已经听见了那悄然加速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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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晤后第三天，月宫股东大会二比一通过了投拍电视剧及扶植新书出版的计划。

消息很快传遍全公司。

看着年轻男女员工一张张兴奋的脸，曾子辉只得压住不满和怒气，又回去玩他的基金了。

“妈的，不能让你们拿着老子的钱打水漂，决不能。”

他暗想，心里一片灰暗。

“哎，有啥子办法耶，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评估，倒把姓曲的做成股东了，老子成了受气包。这样闹下去，看不要把老子的家底败光！”

他盼着基金快点儿升，心里重新燃起收购月宫的想法。

“随便买了他们哪一个都要得，老子就又是响当当的老大了。”

他恨恨地想。

“妈的姓曲的好阴毒，哄着老子把哪个多钱套到起，进不得出不得的……”

他一边仔细盘算基金出手的时机和回现后的数额，一边着手启动了正式收购曲锋股份的程序。

公司决定投资拍摄电视剧的事，在月宫引起的骚动，一点儿不亚于前些日子麦伍德的那场风波。不过每个人的反应都是兴奋而不是愤怒。

“多好玩啊，拍电视剧！”

他们没想到自己竟也能和电视沾上边。

“什么剧呀，好看么？”

在他们看来，似乎一决定拍，就已经拍成了。

“知道吗，梅总他们要拍电视剧了！”

似乎梅总已然成了导演和演员，也就是已然成了明星。

这些好奇这些兴奋这些假想，把本打算封锁的决策，传得满地都是。

“二爷，噢不，梅总，”刚刚跑完网点的杨江满头大汗冲进小梅办公室，“真拍戏了？”

“杨子，辛苦了。老婆孩子怎么样？”

“好好，都好。”

他说的是真话，奖金红包加升职，迟琼不再劝他换工作了。

“我认识发行，梅总。”

鹿儿眼睛忽然一亮，“对呀，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那这么说是真的了？”

她点点头，马上问：“还能联系上么？”

“怎么不能，绝对啊！还能让他们压压价呢。哎梅总，怎么想起拍电视剧了？”

鹿儿迟疑了一下，说：“实话告诉你，我们家那位的主意。”

“是吗，那您就请好吧。我刘哥一向料事如神，没办不成的事儿。”

“呵——你倒比他自个儿还有把握。他叫舒扬，什么刘哥刘哥的。”

“叫惯了。”

“叫惯就叫惯了吧。”

舒扬说：“我喜欢他这么叫我，能让我想起搞设计那阵儿。”

他望着鹿儿，“说实在的，现在想来，我还是喜欢那个工作。”

“那就回去干哪。我支持。”

“支持什么呀我的傻姐姐，扔了三年多了，早干不成了。再说，都出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做人就这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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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上半年的生产销售报表，被公开贴在了月宫的公告栏上。

一系列数字表明，新产品销售可喜，公司处于盈利状态，未来的势头会更好。

一并贴出的，还有一则公告，对投拍电视剧的事做了明确交代，说公司决定以此为先导，进军文化事业，往人文企业的方向努力。目前该项目已进入早期运作，希望得到全体员工的关注。同时，随着公司产品的畅销，品牌战略势在必行。下一步，公司准备加大投资力度，进一步扩大再生产。具体计划正在积极讨论中，希望得到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公告最后说，自现在起，以季度为周期，实施公司决策、业务状况及发展计划三公开，请大家监督指导。大家是企业的主人，有权批评和建议。对有利于公司发展的批评和合理化建议，经过评议，将给予重奖……

一纸公告，又在月宫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不到一周，就收到几十条来自基层员工的意见建议，其中真有关于全员集资参股的，还不止一份——除了杨江和已提升为财务主管的小霞，另还有两位年初新招刚满试用期的基层销售人员。

“怎么样曲哥，我所料不错吧。”

舒扬得意地说：“那话不能你们说，得让人家说。你要拍电视剧，缺钱，就叫大伙集资，什么反应！”

“你小子可太鬼了！”

曲锋大拍其肩，拍得舒扬踉踉跄跄。

“不是鬼不鬼，只不过，兄弟我一直属于劳苦大众，比较理解劳苦大众的心思，不似你等，高高在上惯了。”

“我们也都是劳苦大众啊。”

鹿儿抢着嗔他。

这边，舒扬已经说服韩松着手改写电视剧本。

韩松边改边跟韩柏那个电视台的朋友见面商议。

对方对请导演的事一口应承下来。

那边出版社也已经开始着手挤书号。

鹿儿还和舒扬韩松一起去谈了一次，基本上确定了投拍的意向。

在是否由初出茅庐的韩松改写剧本的问题上，出版社方面曾有过一瞬间的迟疑，鹿儿一句“这就不用商量了吧”，就把对方噎了回去。

“可以改好请专家评议一下。”

舒扬圆场道。

“如果需要，可以有偿评议，有偿改写。”心说：这钱连陈歌和自己都拿得出来，何足道哉，出版社可不能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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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切都看上去很顺利的当儿，那个答应找导演的家伙，忽然出了个幺蛾子。

在跟韩松第三次见面时，他说导演们都不太想接都市题材片。市场导向是古装（清装）戏说剧，眼下就有好几部正在拍摄中，年底还要开机几部戏。再就是反腐刑侦类的。这戏恐怕没市场。

说得韩松心里凉了半截。

对方建议，要不找地方台导演。

韩松凉了一半的心，一下子又着起火来，心说：一北京戏你给我找一河南导演，不是笑话么！嘴上说：“这可能不太合适吧。”

“我觉得也是。要拍咱就拍好，要不不如不拍。现在烂戏太多了，草台班子太多了，电视剧市场，都让他们丫做烂了。”

对方侃侃而谈，不容插话。

就在心快凉透的时候，他忽然话题一转，拿出了一份演出策划书，是准备在京沪两地来年夏秋为一位台湾著名音乐人办联场个人演唱会的计划，声称办过类似的演唱会，很赚钱。两场前期投入一共得五百多万，总投入近一千万，投资方净利，保守估算，不会少于四百万，主办方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到二百万的收益……

韩松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也没明白这跟自己的电视剧有什么关系，直到对方说他本人将做主办方的牵头，才隐约明白了其用意。当下就有些光火，要不是自家弟弟按着，可能就拂袖而去了。

韩柏对那人说：“那这剧的导演……”

“使把劲呗，豁上哥们儿这张老脸去，甭说导演，就是演员，也得给找几个腕儿啊……”

“他妈的这不是耍光棍么！”

韩松冲弟弟发火，饶上了前来问候的舒扬。

“你说——”他指弟弟，“你是不是也想赚这个钱？”

“当然了，不赚白不赚。”

韩柏回答得倒直白。

“你——”

“停！”

舒扬钻进哥儿俩中间。

“他，他怎么了？正常。我还就告诉你，要不是小柏拉着没放，他早找别人、撂下你这茬儿了。不就五百多万么，你不出有人出。你以为他觉得你有钱啊。”

“哥，扬子哥说得没错，这家伙是要溜。我赚不赚钱先放一边，我得给你个交代。就是不成，也得让你明白是怎么回子事儿。至于我，说真的，我干吗不掺和。他找别人去，我也要掺和。这不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么。”

“正是啊！”舒扬帮腔，“没有免费的午餐。凡事都得有个交换。这事要真成了，他就不跟你喷了。”

“成什么呀成，”韩松冷静下来，“哪来钱去？”

“谁让你出钱了。”

舒扬把他按坐回去。

“那怎么着，又找曾总？”

“那怎么了，哎我还告诉你，就得试试。小柏，这事定了。你应他。盯紧了你哥的事儿，咱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慢着慢着——”韩松摆手，“得不得先跟曾总说说？要是人家不同意呢。”

“不同意？不同意就跟他说呀，说人家不出钱了。”

“那不成了玩人家了吗。”

“干吗不玩他呀。小柏，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赶紧的，给丫拴住了。还跟曾总说说，等你说了，丫想好了，这边早飞了，至少也不主动了。”

韩柏冲舒扬露出一脸鬼笑。

韩松看着弟弟的表情，再看看舒扬。

“你们真是商人——太商人了！”起身拍了拍弟弟肩膀，又拍拍舒扬：“好——我同意！”又狠狠捶了舒扬肩窝一拳：“你呀——惊涛骇浪，尤弄潮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