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陈猷华《乡关不遥远》
文/陈猷华
【作者简介】陈猷华,重庆市作协会员、南岸区作协常务副主席、南岸区文联《南山风》文艺双月刊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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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一个家乡,不管走多远,家乡总是牵挂于心,如果条件允许,总会常回家看看。即使是现在南下的农民工,平常不能回去,每到春节,也是甘愿忍受旅途艰难,挤车数千里,也要回家与亲人团聚的。
我的家乡在重庆两江新区的最北端,不算远,从现居住的重庆南坪一路往北,过长江、嘉陵江,走机场路到渝北两路镇,再往北行十八公里就到了。如果时光倒流十几年,不仅是过年,平常假期,或者父母生日,我都可能回家一趟的。多年以前,我们单位在重庆永川的一座山沟里。那时成渝高速路还没有建成,从单位到重庆多是曲曲弯弯的沿山公路,需要坐四五小时的车。有次我去位于北碚区施家梁附近的一个研究所开会,会议只半天。跟渝西山沟比起来,这里距老家很近,午饭后我就赶回老家去,过嘉陵江到水土镇,再转乘两次车,回到家时约四点钟。
母亲一个人在老屋里,见我突然回来,喜出望外,连忙去喊在邻居家打麻将的老父亲回来。我坐在临街的门口,听到父亲嘟嘟囔囔地说,又骗我,叫我回来又有啥子事要做嘛?母亲说,谁骗你!是老七真的回来了。是的,又不是过年过节,儿子怎么会回来?难怪父亲不相信。父亲看见我,嘿嘿地笑了,说真的是老七回来了。父母都喜孜孜的,问了我一堆话,然后张罗着弄吃的,母亲叫父亲去看食品站还有肉卖没有。
有一年的清明节,父母去场镇外边祭扫了祖坟回来,当时天气有点燥热,父亲说要洗澡,母亲就烧了壶热水,并提到厨房外边的卫生间。父亲进去后,迟迟没有出来,母亲不放心,推开门看时,父亲已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父亲走了以后,母亲就没有单独一个人住在老屋了,有时住在大弟家里,有时住在二妹家里,更多的时候是到两路镇,在小妹家照看外孙女。偌大的老屋空了,虽然那些家具还在,但是没有人居住,就一天天破烂下去,屋瓦漏雨,墙壁穿孔。由于母亲没有单独在老家居住,我也就没有经常回老家了,就是去看望母亲,也是过年过节才去。总觉得母亲住在弟妹家,就不是那么方便去了。尽管在1990年代后期,我就随单位搬迁到了重庆市区,回老家要方便多了。
2008年1月8日傍晚,84岁的母亲在大妹的小超市聊了阵天,然后一个人回到附近的二妹家。二妹每天晚上都要去跳坝坝舞,那天晚上照例跳到九点钟才回来。二妹晚上出去是不带钥匙的,她敲了好一阵门,母亲都没有来开门。她以为母亲睡得太沉,或者不在家,就到大妹家去拿回另一套钥匙,打开门进去,发现母亲倒在厨房里,已经没有了心跳。
母亲在世的时候,春节和她的生日,我们兄弟姊妹都是要去看望她的。兄弟姊妹再加上各自的一家人,二十多人,非常热闹。母亲也喜欢热闹,八十多岁了,仍会在厨房忙上忙下,再累,看到儿孙绕膝,也是笑呵呵的。
但是,母亲走了,不算太远的老家就日渐疏远。平常是不回去了,仅仅是每年春节期间回去一趟祭扫先辈坟墓。
今年正月初四,我回老家扫墓。在母亲坟前,我插上两支红烛,手持三支香下跪拜祭之时,忆起那年我从北碚开完会回到老家,父母欣喜万分的情景,不禁泪流满面。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