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十姓子|行者所见(37)
编者按:本期推出十姓子同学长篇小说《行者所见》连载37。此小说,通篇叙事结构宏大,小说情节紧凑耐读,人物对白风趣幽默!人物动如闪电静若处子。颇有一代武侠大师查老先生武侠遗风,又依稀可见武坛怪侠古龙大师之古怪机灵。桌前车后阅之,可修身,可养性;茶余饭后品之,可消食,可捧腹;晚间睡觉前读之,可安眠,可入梦!
(上接连载36)
同年冬,幽居枯叶宫的老贵妃因“私通”为由被抚国侯赢国忠判处死刑,当晚枯叶宫就陷入了一片火海,老贵妃被活活烧死,验明正身。
国后闻此事怒极,召禁军抓捕了没做抵抗的赢国忠。
姐弟二人大吵了一架,北君亲自调解,尔后此事不了了之,抚国侯依然是抚国侯,国后依然是国后,只是枯叶宫被辟为了一方园林庭院,用于后宫妃子们平日的消遣,她们倒也不忌惮曾经发生在此处的惨事。
新建的园林改名西苑,有奇花异草假山池水秋千,有效地改善了后宫勾心斗角的氛围。
美丽的北国妃子们执团扇游玩,与内侍对食而戏,甜腻的气氛龌龊了石阶。
黑石城名胜景点,无门假庙处游人车马如织,不少人正闭着眼睛,庄严扶墙许愿。
假庙是个四面泥砖围墙,只漏朱红的飞檐和赤金色檐兽的建筑,拥有许多的传说。
什么假庙是封印恶魔的基座所以无门啦,什么檐兽是无姓神明观察世间的代表啦,什么假庙是那臭名昭著冷台的中转站啦,什么传奇刺客弦月并没有葬身丑龙口中而是一直藏身假庙啦。
一个赛一个的神秘,一个赛一个的详细。
她从扎实的木板床上起身,手掌按着眉心有些晕眩,不知身处何地。
“醒了?”
须发皆白的清瘦老人裹着宽松的脏污色袍子,翘二郎腿坐小凳上,挺身直背捏着刻刀一点一点地修整手中北君木雕的喉头,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虽然姿态是年轻人的姿态,看着还蛮有元气,苦着的脸却像是二三十年没遇见过开心事儿一般,颓丧得不行。
她摇了摇头,想把神识晃清晰些,下意识地想要说话,张张嘴却只能发出令人耳涩的咿呀声。
“真哑了啊,可怜了这副北国女儿的皮相。”
老人用刻刀柄挠挠眉毛,倒个转把刀柄递给她,左右看看没有好的刻板,顺手把北君的脑袋也递了过去。
“会刻字吧?”
她努力了一下捏住了刻刀,喘口气休息一下,接过北君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些不恭,不过管他的呢?
点了点头。
白毛老人打量着她的虚弱模样,眼神很欠,看来十分怀疑。
饶是她自幼练舞,身体素质极佳,哑嗓时身心的重创和枯叶宫里连月的粗茶淡饭都让她虚弱了许多,更不要说枯叶宫起火那夜的全力奔逃了。
“两件事,我很疑惑。”
白毛老人把小凳挪得近了些,眼神语气阴冷。
“第一件事,那个鬼女人到底跟你嘱咐了什么秘密?居然舍得把她男人雕像砸了取烟花求援……事先声明,我不是十姓中人,所以要不要继续帮小姑娘你,得看你配合的程度了。”
她闻言,急忙刻字,求生欲极强。
北君俊秀的脸庞一下子刻满了鳖爬一般的小字。
白毛老头凑过头来凝神细看,边看边吐槽,逐渐暴躁:
“敬语不用了!抓重点!”
“有关系么?小姑娘,你现在生死攸关知道么?不要纠结我和那什么抚国侯的关系!我不认识他!”
“#的,是我在问问题!这事儿结了!不准再说!你还刻……”
“什么都没跟你说?不可能!”
“让你跑,别被抓住……屁话!被抓到就该被丢护城河里了,你还会搁这儿气我?!再想想!”
“不熟?那鬼女人这两月天天只有你照顾,我晚上遛弯儿的时候看得真真的!你说不熟?”
“我不是老内侍!你管我怎么混进枯叶宫遛弯儿的!”
“嘿?故意的是吧……”
“嚓。”
情急心慌之下,她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食指,血液涌出,一下子止不住。
“诶,真笨,行了别刻了,脏了我的刀……含着先,我找块干净布去。”
白毛老人艰难起身,拄着墙壁,一瘸一拐地朝窗边干净点的矮桌走去。
她这时才来得及发现,四面满满当当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像木雕,喜怒哀乐四象皆有,有些瘆人。窗外是高高的土砖围墙,隐隐有车马游人的喧闹声。
小屋不大,有些阴暗,角落长菇,撩拨着她打扫的欲望。
品着舌尖从食指处流出的清腥血液,她自嘲地笑笑,现在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打扫陌生老人的房间。虽然这个老人表情丧得不行,话里行间却全是个躁气大汉的模样,真是个怪人。
说起木匠,她八岁那年好像也认识过一个怪模怪样的木匠,来钱叔父亲的葬礼做工,不吃酒席,不要工钱,也不感念钱老宗主的侠义,默默无声地来默默无声地走,只有很少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比如她。
之后时不时地总会遇见怪木匠,一来二去搭上了话,算是认识了,后来钱叔还央他打了一副看着像石质的平安珠,串成手链送给了她。
没那么巧吧,黑石城有百来个木匠呢,应该不是一个人……
他也没有认得自己的迹象。
那怪木匠是多久不见了的呢?
好像是九岁那年,奉丝姐考中剖石学宫,再排不了溯流上的戏了之后吧。
不对……那个时候好像和怪木匠还不算熟……
好像是十二岁那年……
那不就是前年么?
时间过得好快。
那怪木匠长什么样来着?
比钱叔还要大一辈,但头发没全白。
眼神很忧伤。
老人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落薄灰的考究木盒,里面居然是干干净净的棉布和各类伤药。
雕木头需要这些东西么?
她疑惑。
看来他也经常经常割到啊。
咳嗽两声,满脸感激地接过棉布,摆摆手礼貌地谢绝了老人的帮助,专心致志地为自己处理伤口。
“第二件事……”
老人坐回凳子,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你和小春什么关系?”
她闻言愣住了,抬头看见老人手心里的几颗绿珠石。
看着是石头,其实是木头的。
是一个叫“油崩山”的怪木匠手造的。
那是心爱的钱叔送她的礼物,是她痛苦失声时,夜里奔逃时也没抛下的东西。
老人显然是在她晕厥时发现她手心里攥着这几颗珠子的。
老人显然认识这几颗珠子。
同时,珠子还是吴贵妃葬身火海前特意让她带上的。
吴贵妃显然知道老人会来。
她想不明白了。
油木匠?
她把老人手掌拉过,在他的掌心写字。
“?”
老人疑惑,看着掌心的血字,思考。
抬头,看见她眼角的泪痣。
“蓝奉枝?”
老人还是没能猜对她的身份。
“不对啊……你是蓝奉枝的话应该在钱家啊,那天我还偷偷去吃了酒……”
老人正疑惑着,却被她一下子抱住。
她无声嚎啕,泪儿如串珠般落下,无上委屈犹如洪流倾斜而出。
老人一愣,不明白怀中的少女情绪为什么突然如此激动。
但感受着少女的委屈和颤抖,老人心里莫名愤怒。
“莫非……你就是小春?”
老人拍拍她的背。
她点了点头,老人没看见,但感觉到了。
原来如此,鬼女人,原来如此。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老油会护住你的,之前的事儿都忘了吧,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的。”
油崩山语气在他这一生中难得的温柔。
“小春长成大姑娘了嘛,我都认不出了。”
“哭出来就好了。”
她听着老人劝慰的话语,泪更加难忍。
她想把一切的一切都向油木匠这位长辈倾诉。
但她的故事难与人说。
(图片来自网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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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 数:第6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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