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山的等待

我的眼睛和亲爱的春天纠缠,在那些枝枝盏盏间,穿过层层叠叠的樱花,似有暗香浮上我心头。阳光从缝隙里穿过,照在樱花长廊上,照见游人如织,花蕊一样数之不尽。

你在其中吗……

我的脑际瞬间滑过这样一个问题,忘了此行同来樱花山采风的一大群人,忘了我像他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感觉总是那么特别,似乎何时我们曾在这里相遇过,有些美丽的故事,正躲在那大片大片的樱花的眼睛里。我不是个浪漫的人,时有现实的沉重压在心里,可是樱花的浪漫把我包围,我的思路开始不守逻辑,在这片被樱花染粉染白的天空下面,我的幻想自由地出逃。

樱花开了,似雪,卷过那一个残冬。象征爱情与希望的樱花,点燃我久违的心动。春已不再远,你会来吗?我想,我的目光必然是带着与樱花同样的渴慕,在阳光里寻找,等待,等一个懂我的人……

这样边想边走,渐至半山腰。此处的花不比山下,近半的花骨朵刚刚探出头来,而这更引发了期待,我们这群游人并未觉得来得稍早了一些。我的那些想象也随这些半开的花变得更美起来,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他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走来,又似乎从来不曾离开,微笑着,看着我。繁密的樱花,变成一面很大的屏幕,演绎着前世的恋情:那是两个彼此深情的人,不知什么原因分离半世,及至今生才相遇,他们要等很久,方可重新相识,相知……

此景如梦。我并不知道这是真的美景还是真的梦,只愿就这样走下去、想下去,在幻想里温暖一颗心,或者两颗心。犹如在乡野陪着你晒太阳,那是一个植有樱花的院子,我们一起看花开花谢,一起栽种满院诗意,偶尔倚着墙根儿眯一会儿,安适地,等风儿来唤醒……

走在樱花山,你会醉的。像我一样,分不清是梦想还是妄想,总之一切都是美的。在这个小城的一角,十里樱花,万点绯红,青青山野,袅袅长堤,装点了一片荒山,也装点着人们的梦。像万千的游人一样,我深深地感慨这一番美景和美景的缔造者,他们将遍体鳞伤的荒山秃岭整治成人间仙境,水秀山青。

我在仙境里漫游,心又回到前世,又想到你。你知道吗?他们都说樱花开了,可以许一生一世。我并不介意前世我们曾不小心把对方丢了,或者我们存了怎样的芥蒂。假若不曾分离,又如何感知这份等待的美丽!花开花落,都是风景,你是我的梦,比樱花还要炫丽。我看见岁月里的我,正从蜿蜒的樱花长廊上走来,如千朵万朵樱花,储起满满的希翼,走向你——

眼前越美,越是会坚信未来更美。来到樱花山,一颗冰冻的心开始复苏。我忘了似水流年里的伤,那些记忆在这一片樱山里开始变得渺小,连尘埃都算不上了。或许今生的路本该如此,让我行至此处方才顿悟;或许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看待,然而许久以来你躲在某处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甚至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我想,你一定在这周围不远处,在这樱花盛开的地方驻足千年,等我经历过那些少不更事的成长。然后,便在我心里播下春天的种子,只等春风吹来,送给我一个花开的季节。

——是这样的吗?

我静静地望向一片远山。樱山没有回答,满山的樱花荡漾在春风里……

作者:范红霞,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创作委员会委员,滨州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散文创作委员会副主任,邹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文艺报》《散文百家》《山东文学》等发表文学作品,获首届“蒲松龄散文奖”一等奖,出版有散文集《谁是等你的那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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