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之问 | 伤寒论与汤液经法

忆忘 腔调中医 2019-04-28

灵素之问

还原古人观察视角和中医经验理法的演进。

栏主

忆忘先生,从事临床工作,研习传统文化和中医经典,索求源流,力图还原古人的观察视角和经验及理法的演进。

药物的作用不是依据颜色,也不是依据什么部位或者形状,而是性味,寒温性质和药味的趋势,是使用验证安全有效的经验。

五苦欲补泻似乎重新定义本草,以五味配五藏,并且把药味的表里趋势问题,从表里方向限制到五藏分类,从而隐藏了寒热性质,很多人觉得这里理所当然的没有问题,直接就过了。其实存在很多的问题,除了病位的表里转换为藏府之外,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套对应五藏的五味法,为什么不分寒热?

因为食治法,采用食物,作为食物的寒热偏性要求是是趋向平性,因此直接忽略寒热,只需要对应五味,所以千金食治云:

肝病宜(则)食麻、犬肉、李、韭。(酸)

心病宜食麦、羊肉、杏、薤。    (苦)

脾病宜食稗米、牛肉、枣、葵。  (甘)

肺病宜食黄黍、鸡肉、桃、葱。  (辛)

肾病宜食大豆黄卷、豕肉、栗、藿。(咸)

这一套本是南北朝《养生经》中的食治法或者叫“食宜”,以及食禁法,也就是《汤液经法》和《神农黄帝食禁》的改版,分别代表食宜和食禁。在《素问》中,汤液一词也是指食品而与药物等有区别。食法本来不能代表经方理法,更不是什么来源和宗祖。但是《辅行诀》的作者不知道,甚至都没有把《千金》食治、《太素》食宜和《素问》五苦欲补泻做过对比。《素问》的改编者直接加入了四个字“毒药攻邪”。讲食治,与毒药攻邪的关系是什么?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食品也不能叫做毒药,食宜是补益法。

神农尝百草,是为了鉴别食物,一日而遇七十毒,七十种不适合做食品的、偏性大的,但可以做药,不是连续中毒七十次。神农是农皇,农家的祖师,是为了给大家找食物,不是为了本草找药。南北朝以后才把本草冠以神农。皇甫谧《帝王世纪》提到本草,还说是岐伯。汉末各种本草著作,基本皆以人名而不言神农,如《蔡邕本草》《吴普本草》等等。

《太素》也与《千金》一样收录了《养生经》的食治法,并且保留了“淡入胃”的六味。对比《五行大义》《病源》,《素问》也是摘录《养生经》并且还不停的在改,最后被人把食治法、汤液经法,当成经方的理法来源,治法从厨房来的传说就这样形成了。

治法是从生机病机来的,厨房只能是其中一部分,涉及补养和非毒疗法,用非毒去指导毒药攻邪?显然是不能成立的。

攻补的区别,是补虚泻实,祛邪泻实是找出路,补虚是入路,这是基于游行出入、表里寒热被虚实层叠的根本问题。

大多数名老的学医经历都很具有代表性,通过痛苦的婉转反复,有了很多的经验方,甚至自创方。不是没有方法,但是很难找到正确高效的打开方式,都是走了很多弯路,最后靠的是经验,很难总结出什么规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基础分类有问题,到了后面就比较茫然惑乱了。所以光讲方子有效无效,不讲案子辨证过程,是否误诊,这样的总结还是不够的。

病理与药法的衔接基础是生机、生理,才是最关键的,不仅仅是方证对应。方证对应很可能落在浅层套路,落在对症治疗或对病治疗,而没有到达根本的病机层面,而病机实质是生机的机制。另外倡导方证对应的吉益东洞,对于毒药攻邪的强调,凸显对于补虚法涉及食治问题的不知。食疗虽然不是药法的来源,但绝对是药法的一部分。

在层叠对称法的体系被解开后,仲景的补虚法被取名“少阴病”显然造成了巨大误会。少阴篇很多食治法,包括 鸡子、粉、蜜、胶、米、猪肤、苦酒、葱、猪胆汁。补虚法必然涉及补养食治、汤液醪醴,还有清酒、酸浆等。

食治法是治疗虚证必须的内容,于是有了《汤液经法》。《周礼》有“食医”“疾医”的分别,说西周有这么豪华的医官分科,可信度较差,但表达了内治法并非仅仅是毒药攻邪,还有食宜补虚的重要方法,但是这个方法是统摄于生机医理之下的,绝非什么经方理法的来源。所谓仲景伤寒论“论广汤液”的说法,是不明仲景理法源流体系分类的附会和臆测。

摘自《伤寒论》六要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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