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死亡

『写在前面的话』

死亡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

我们如何面对死亡?谈论死亡?

死亡是如何构成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或者说,死亡是如何贯彻我们的生命始终?

再深一步,我们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情绪、态度、想法、观点、信念去理解死亡?

我们试图或无意从谈论或思考死亡中,传递或呈现什么样的信息?

关于我们与死亡之间,我们知道些什么?不清楚什么?困惑在哪里?

我们想要什么?

那么,对于孩子,我们该如何告诉他们有关死亡的一切?

这对于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我们怎么看?

『正文』

对我来说,死亡一直以来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恐惧死亡,但并不敬畏死亡。

小时候,大人很避讳“死”这个字。不能说,说了就是不吉利。又有几次,因种种原因,家里人没有立即告诉我一些亲戚和朋友去世的消息,或是不让我参加葬礼,或是在葬礼中,刻意让我回避了一些环节。

因此,一些亲人的离去对我来说却成了感情的割离。我慢慢忘记我与他们有关的很多往事。甚至如何遗憾,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缅怀。

死亡是一件不可回避的事情。正因为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注定会面对数次与我们相关的死亡,我们才更要关注死亡,去思考死亡,去帮助我们的孩子理解死亡,直至最后,面对我们自己将死的那一刻。

死亡不应该仅仅代表着生命的终结,也应该包含着爱与友情的延续。

虽然那个人不在了,但是我们仍能够回忆起来与其种种的往事,其音容笑貌,其喜怒哀乐,其常提及的快意,其仍抱憾的错失。我们仍在某个时刻,某个情境,想起来,不仅感叹物是人非,或是此人此生可以。而我们所有的这些回忆,也恰恰证明了此人曾经或波澜,或平淡的一生。这也是其生命的一种无形的延续,而我们也在无意间做了一件与福祉有关的事。

对于我们,回忆的本身也给了我们更多的思考。他们曾经给予我们鼓励的,他们曾经寄托我们的,他们对于我们可借鉴的、传承的。我们在困惑艰难时,希望从他们身上所汲取的力量;在我们抗不下去或是无路可走时,我们也会问自己一句,“如果他还在,他会怎么做?”

对于我们,情感的联结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去而逝去。

上高中后,每年春节回老家,父亲都带着我去给离世的亲人上坟。先是太姥、姥爷、姥姥,后来又有爷爷、奶奶。东北的小年前后,即使没下雪,风也跟刀割一般。如果遇到大雪刚结束,地里就更难走了。

到了坟前,基本上手冻得拿不住火柴。几个人围在一起,都默不住声。刺骨的风直接卷走那还未滚落的泪珠。

后来,父亲不能赶回去时,我便一个人自己回去上坟。

现在,我们全家都几年没有过年回老家了,也只能在清明前后,遥看故乡的方向,试图去找寻那些淡的不能再淡的回忆。

关于死亡的仪式,或隆重,或简单。仪式对于我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我们希望离去的亲人可以看到我们对他们的思念?我们希望我们的拜祭可以调补我们内心某一个角落里的失落?我们希望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而生命依然美好?

当我们在谈论仪式的时候,这本身也是一种仪式。仪式其实是一种分量,关于尊严,关于敬重,关于联结,关于爱和友情。

当我们去和孩子谈论死亡时,我们在谈什么?

死亡对于孩子来说,只是一个困惑,一个未知的困惑。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答案和我们的态度。

死亡对于孩子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可怕。而我们想象中的可怕可能包括他们难以抑制的恸哭,进一步戳痛我们的悲伤;我们已如此悲伤,孩子会不会比我们更悲伤,更因悲伤而受到伤害。

孩子的悲伤不会少于我们,但他们的复原的能力也不会少于我们。

当我们恐惧时,孩子会害怕;当我们担忧时,孩子会焦虑;当我们草率时,孩子会敷衍;当我们试图遮掩时,孩子会不以为然。

而当我们凝重时,孩子会收敛;当我们慎重时,孩子会认真;当我们带着爱和感激面对死亡时,孩子会感到安全和满足。

孩子从来都不怕面对死亡,他们怕的只是不敢面对死亡的我们。

当我们坦然接纳亲人的离去,孩子也会紧紧地偎依在我们的身边,给我们坚强下去的力量。

而这力量会在将来的某一个日子,帮助我们安详地面对我们自己的死亡。

『写在后面的话』

前天早上,棉棉突然问,“爸爸,水晶会不会活到我上大学的那一天。”

我轻轻地告诉她,“会的,只要我们好好照顾他。”

我刹那间领悟到了孩子对死亡的理解。

她不仅理解了我们会死亡,每个生物会死亡,也理解了不同的生物的生命长短是不同的。

她知道猫咪最多只能活二十年左右。今年是大表哥高考,而大表哥比她大十多岁。那恰好差不多就是水晶的寿命那么长。

她希望水晶一直好好的,会一直活到她上大学,会和她一样开心,再慢慢离去。

『题外话』

“人为什么睡觉时,心脏还在跳动。”

— END —

棉棉拍的几张微观世界

*** 第一百四十八篇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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