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散文】蓝新让：乡村夏晚

乡村夏晚

蓝新让

也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不时的总会想起以往的一些事。

大暑已过，时下的天气，闷热难当。清晨太阳初出，地上就像下了火。街道两旁的花草，在阳光下无精打彩地站着。只有那不知疲倦的知了，还在不停地喊着，更增加了几丝热意。街道上人很少，大热天，除了有事不得已，人们绝不出门。走在楼下，总能听见空调外机呼呼的响声。特别是晚上，尽管太阳己经落山，但闷热并没有减少几分，这时各处空调外机，总会响成一片。家中我洗了晚澡，坐在空调房中，一如既往地享受着凉爽，看会书，然后不知不觉地入睡。这便是城市夏晚的生活。

不知不觉地，便又想起儿时的夏晚。

我出身于农村，老家门外不远，有一条小河，河水并不大。河上有一座小石桥，河边有许多高大的树。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农村还没有电视。农民家中并没有电风扇，更不用说空调了，所以晚上人们睡得很晚，一般都在门外空旷的地方纳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说闲话，待天凉下来了，再回家去睡，有的甚至拿张席子，就睡在外面，一直到天凉，再开始第二天的生活。

那时，从吃晚饭开始，我的前半晚是在门外的河边度过的。天黑了，知了也静了下来。我和家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听他们聊着白日间一天的见闻。时间长了，大家便也无语。偶尔凉风吹过，白杨叶子哗哗直响。仰望天空，便看见满天的星星。于是一首有关星星的谜语便在脑中响起："青石板，石板青。青石板上钉银钉，要问银钉有多少，天下无人数的清。"这首儿歌给我的印象很深，一直记到了现在。

后来我长大了，上了学，进了城。但每到夏晚，总还会想起儿时度夏的情景，有时甚至想，回老家的小河边再度过一晚，找寻一下儿时的记忆也好。不过，故乡门前的小河干了，树也没了，石桥也扩建了，周围房子也多了，父母都去了，弟兄们也分了家，各自有了儿女，见少离多，很难聚在一起。即使聚在一起，只怕也难有儿时的心境了。时过境迁，物人两非，儿时的夏晚，只能留在记忆中了。

今夜，我坐在空调房中，又想起了儿时的夏晚。
        小河流水细无声，
       静坐桥边待晚风。
       时久席间人不语，
       青石板上数银钉。

 作者：蓝新让, 陕西蓝田人 ,绍兴文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