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表半里，是指病位吗？

少阳病为半表半里。这个观点始于金代医家成无己，在其《注解伤寒论》用来注释《伤寒论》第96条时说到：“病有在表者，有在里者，有在表里之间者。此邪气在表里之间，谓之半表半里证”。

一、诸家观点

从此以后，中医界形成了“少阳主半表半里”的主流见解。对于“半表半里”当做如何理解呢？历代医家各有观点，各抒己见，各不相同，至今亦无统一定论。大略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其一，以特定病位解读半表半里为膜原；

其二，以八纲辨证解读半表半里为“表之里，里之外”；

其三，认为“半表半里”指某两个脏腑或经脉之间具体的位置；

其四，认为条文148条中“恶寒”属太阳，故“半在表”属太阳，“口不欲食”属少阳，故半在里属少阳；

其五，认为就是纯里证；

其六，以解剖部位解释，在皮毛以下脏腑以外之部位，都属于半表半里；

……

如此种种，纷繁杂乱。我认为，仲景的本意必定只有一种，断不可能如此纷纷。那么，仲景的本意是什么呢？

今贤时振声的观点非常高明，他说：“半表半里指的是概念，而不是具体的部位。古今医家之所以对少阳的位置争论不休者，一是将半表半里的概念误认为具体部位，一是将顺序与传变等同来看，如此争论，实无必要。”

二、分析半表半里

仲景在《伤寒论》97条云：“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分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默默不欲饮食。”此可作为少阳病的核心病机。我们分析少阳病的“半表半里”，离不开其核心病机。

那么，六经是指经络，还是指病机呢？经方大家胡希恕在讲方证内涵时说：“六经并非指经络，六经就是表里阴阳，是临床六类症候的表现形式，最终都是归结于八纲辨证之下。”

表为阳，里为阴，腑为阳，脏为阴，所以“半表”应指三阳，“半里”应指三阴。

具体来说，何谓半表呢？外为三阳，若有太阳，则需麻桂；若有阳明，当用硝黄。少阳病本证即小柴胡汤，并无加麻桂解太阳，加硝黄解阳明。由此推之，则知在外者既非太阳亦非阳明，此半在外即为少阳，与“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是相应的。

何谓半里呢？三阴之中以太阴为首，且因为太阴脾虚，才会出现“心下满，口不欲食，大便硬”诸症，因为脾主运化，脾虚则运化失司。故“半在里”应为太阴，“血弱气尽”也应该属于太阴脾虚。

我的观点是：一则，“半表半里”也可以理解为少阳病的病位。是指在太阳经与阳明经之间。因为太阳经居身体之后，卫外主表；阳明经居身体之前，主胃为里；少阳经居于身体的侧面，正在好太阳与阳明经之间，所以称为“半表半里”。

二则，“半表半里”更应该是指病机。从临床来分析，之所以辨为少阳病，因为其病机是半虚半实，半阴半阳。何为半虚？因为有太阴脾气的虚弱；何为半实？因为有少阳经气的郁结。由此论之，“半表半里”其实是半虚半实，属于虚实夹杂。

有人认为，小柴胡汤不是少阳本证的代表方，其理由是：邪入少阳经，郁而化热，如果不兼脾胃虚弱者，少阳经的郁火就会循经上攻头面五官诸窍，出现相应的头面部位的郁火证，这就是典型的少阳本证的病机特点。而单纯的少阳本证只需要柴胡、黄芩、甘草三味药就够了。故说：少阳证的主方就是柴胡黄芩甘草汤。

我却认为，少阳病的本证是虚实夹杂，既有少阳之实，亦有太阴之虚，二者是不可分离的。少阳病的主方，就应该是小柴胡汤，除了用柴胡、黄芩来治少阳经之实，亦用党参、生姜、大枣、甘草、半夏来治太阴经之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