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成女星,再见初恋已是人夫,达式常是她学生,后分配当保洁
路明(1919-2001)姓徐,大名薇琯,学名徐茂漪,路明是她从影后的艺名。
她1919年3月12日生于江苏常州,后来她家迁居上海。她曾在上海晏摩氏、清心等学校读过书。
徐琴芳(左)与路明
她的胞姐徐琴芳(1907-1985)是我国20世纪20年代女武侠影星,姐夫陈铿然(1906-1958)是我国20世纪30至40年代著名电影编导。
她的父亲是一位知识分子,喜欢读书、绘画,喜爱藏书。徐薇琯受老人的影响,也爱读书、习字、绘画,同时对电影产生了浓厚兴趣,在学生时代,她就是一个影迷了。
左起:徐琴芳、陈铿然夫妇与路明
徐薇琯中学毕业后,于1936年由徐琴芳介绍进入“艺华影片公司”,取艺名为路明,她拍第一部影片是她与袁美云(1917-1999)合作的《广陵潮》(1936)。
其实最初在《广陵潮》中扮演配角(红珠)的女演员许曼丽(1918-1997)突然生病,可是电影依旧开机,无法等待许曼丽,于是路明的姐夫就叫她顶替了许曼丽,这时候她刚刚进入上海光华大学念书,但为了拍戏,只得辍学。
路明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该片是根据李涵秋的同名章回小说改编的,通过清末扬州伍、云两家悔婚的故事,描写了革命党人富云诚恳待人,富于自我牺牲精神和献身于革命的高贵品质。
路明在片中饰演妓女红珠,这个角色既重要又难于演好,但是经过她的努力,终于塑造出了红珠这个感人的形象。
路明(左)和民国名媛陆小曼
此片公映后,路明引起观众的注目。此后,她又与袁美云合作,在方沛霖(1908-1948)导演的《化身姑娘》(1936)续集中有出色的演出。
1937年路明在陈铿然导演的《女人》一片中担任主角,这是她第一次独当一面的演出。
该片是“艺华”根据默片时代史东山(1902-1955)编导的负有盛名的无声片《女人》(1934)改编拍摄的同名有声影片。
口袋杂志《玲珑》封面——路明在电影《女人》(1934)中的剧照
默片《女人》曾和《渔光曲》(1934)、《姊妹花》(1934)、《桃李劫》(1934)等片一起代表我国参加了1935年莫斯科电影节。
影片描述了在当时的金钱社会中,3个性格迥异的女人的不同命运,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
电影《女人》(1934)宣传照,路明
在《女人》默片中,黎明晖(1909-2003)演那个嫁人后服毒自杀的妇女,路明在改编拍摄的有声片《女人》中,饰演了黎明晖在默片中所扮演的那个角色。
路明在片中唱的插曲“双飞燕”轰动一时,在当时社会上广为流行。由此,路明的知名度也大增。
《影戏》封面——路明为电影《弹性女儿》(1937)拍摄的宣传照
同年,她与著名影星严月娴(1911-1985)及比她从影早几年的朱秋痕(1915年)配戏,拍了《弹性女儿》(1937)。
该片描述了3个舞女的生活遭遇,一个饱经世故,一个多愁善感,一个天真纯洁,她们都遭受了许多折磨,始终在苦海中挣扎。
电影原声唱盘《弹性女儿》(1937)——价值不菲的老古董
路明饰演女主角——年轻的舞女莫英运,她的演技压倒了她的合作者。
片中有一支插曲“弹性女儿”由路明演唱,她唱得生动感人,赢得了当年好些舞女的眼泪。这部影片是路明的成名之作,使她从影不到一年,便成了影坛的红星。
《金城月刊》封面——电影《红粉飘零》(1939)宣传照
1937年“八·一三”日寇进攻上海。上海的电影公司难以继续拍片,大部分影星加入抗日救亡剧团,在内陆旅行演出,宣传抗日。
一部分到香港去了,一部分留在上海“孤岛”。
电影《红粉飘零》(1939)剧照,白云和路明
路明没有离开上海,在战争紧张的时候,她穿上了白衣,参加救护工作行列,在维也纳舞厅——临时改成的伤兵医院里当护士。
后来伤兵少了,她离开了这家临时医院,进入持志大学攻读法律,只读了一个学期,“艺华”恢复拍片,她就辍学回“艺华”。
电影《影城记》(1940)剧照,王乃东和路明
1939年她在“艺华”主演了《影城记》、《女子公寓》、《香江歌女》(1939)等四、五部影片。同时又为“国华”主演了《红粉飘零》(1939)。
1940年,路明离开上海“孤岛”去香港。为香港的“新华”主演了《打渔杀家》、《薛仁贵与柳迎春》两部古装片。
电影《打鱼杀家》(1940)剧照,路明饰萧桂英
路明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广东话,因为她幼年在教会学校读书时,那里大半学生是广东人,她的广东话就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这为她拍粤语片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路明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后来她在香港加入“南洋”等影片公司,在汤晓丹(1910-2012)等导演下拍了不少粤语片,如《闺怨》(1941)、《黑侠》(1941)等,都深受当地观众的欢迎。
路明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此时路明在南方已极负盛名,是粤语影坛上的红星之一。在私底下和银幕上的路明,没什么分别,大方,真诚,随便。丝毫没有所谓的“明星”派头。
路明和石羽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她在香港期间除了拍电影外还参加了一些话剧的演出。日寇侵入香港后,路明不愿在日寇的铁蹄下当顺民,离开香港经湛江到广西,又长途跋涉到达当时文化人集中的桂林,再后辗转到重庆,加入中国电影制片厂。
路明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1943年,她不服从“中制”当局的控制,离开了“中制”,加入中华剧艺社,参加演出了《胜利者》、《孔雀胆》等话剧。
抗日战争胜利后,路明回到上海,参加“中电”等影片公司,拍了《天堂春梦》(1947)、《甦凤记》(1947)、《三人行》(1948)及《何处不相逢》(1948)等影片。
路明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其中《天堂春梦》是抗战胜利后拍的一部好影片,它描写了一个在抗战中有贡献的工程师,胜利后回到上海,找不到工作,无力抚养子女,生活极为贫困,最后病死在自己亲手设计的大厦门前。
影片揭露了社会中种种不合理现象,抨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腐朽与黑暗。石羽(1914-2008)在片中饰演工程师、路明饰演工程师的妻子淑兰,演技趋于炉火纯青。
路明在电影《天堂春梦》(1947)中的影像
路明还在《天堂春梦》中演唱插曲二首,一首是黄贻钧(1915-1995)作曲的《孩子,你乖乖地睡吧》,另一首是黎锦光(1907-1993)作曲的《天堂的梦》,这两首歌曲都曾经流行一时。
在上海拍片期间,她应“大中华”等影片公司的邀请,去香港拍了《何处不相逢》(1948)、《黑侠与李青薇》(1948)、《未出嫁的妈妈》(1949)和《千钧一发》(1949)等片。
《青春电影》杂志封面——电影《何处不相逢》(1948)宣传照,严俊和路明
《未出嫁的妈妈》一片写一个少女因和姐夫私通,生下一个女儿,以后20年内一直未嫁,只能秘密地做着妈妈的故事。
上海解放后,她参加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了《在前进的道路上》 (1950)、《热浪奔腾》(1958)等和时代有关的影片,但反应寥寥。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她并没有受到重视,也不是重点“照顾”或“培养”的对象,自然拍戏的机会不多。
好在她自身的成分和经历都是清白的,各种运动对她的个人生活影响不大。再加上她也很“佛系”,与世无争,故在很长一段时间算是“相安无事”。
路明在电影《在前进的道路上》 (1950)中的影像
虽然上大银幕的机会不多,但她却在“上影”参加演出了《雷雨》、《人在屋檐下》、《相亲记》等不少舞台剧的演出。
1958年在“江南电影制片厂”的《平凡的事业》(1958)一片中饰托儿所陆主任。在《森林之鹰》一片中饰演党支部书记。
路明和陈戈在电影《在前进的道路上》 (1950)中的影像
1959年,上海成立电影专科学校,一些学历较高的演员被抽调去当表演班教师,她也是其中之一。她在讲台上教书育人,也颇为学生尊敬,达式常和朱曼芳都是她的高足。 1963年,她被调回上影剧团。
十年浩劫中,路明被关在牛棚。1969年到干校劳动。
路明在电影《在前进的道路上》 (1950)中的影像
1973年被分配到“上影”医务室工作当一名洗药瓶的人,每天洗完瓶子之后,还要把医务室打扫干净才能回家——实际上按今天的说法就是保洁人员,1974年她又被动员退休。
年轻时的扬帆
路明从影以后红得发紫,但是从没有任何绯闻,只听说有个真爱她而她也真爱的青年在抗战时期离开上海去了苏区,路明还常常给他汇钱或买些药品寄去。
后来大家才知道她的初恋对象叫扬帆(1912-1999),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市第一任公安局副局长、原上海市人民检察署检察长。1955年因所谓“潘汉年、扬帆反革命集团案”被捕入狱,后来虽然得到平反(1980年才被宣布平反),但是扬帆已被折磨得双目失明。
书名:扬帆自述 出版社:群众出版社 出版年:1989-5,该书中,附着扬帆写给“薇”的9封信,而“薇”则是路明的原名徐薇琯的简称
深知路明与扬帆恋情底细的剧作家杜宣(1914-2004)说:“扬帆自与路明在抗日战争时期分别后,直到上海解放,扬帆忙完了接管市公安局公务后去路明家,才发现路明还在形单影只等着他归来,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是战争造成的悲剧。”
扬帆当时以为路明已经成了家,再相见时却发现她还在等着他。但那时,他已经是别人之夫。
路明和陈西禾夫妇一家合影
后来,路明在吴茵(1909-1991)、张瑞芳(1918-2012)等人的关爱下与上影厂导演及学者陈西禾(1912-1983)结了婚,有个可爱的女儿。
陈西禾编导过《姐姐妹妹站起来》(1951)、《妇女代表》(1953)等作品,其最有名的作品则是改编巴金小说并导演电影《家》(1957)。
2001年3月6日,女儿做好了早点叫路明起床时,才发现她的体温已经没有了,路明在睡梦中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享年8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