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华七律诗 四库

四库

为有高宗瞒与骗，史编本相谁曾见。

三公耿耿蔽真机，四库煌煌藏伪卷。

笔下频讴五凤楼，词中每颂仪鸾殿。

方今难道未能知，御语皆为欺北面？

【注释】回思历史，几多感慨，吟成此律，以讽乾隆。记于2021年1月9日。

这首诗的意思是：因为有过清高宗的隐瞒与欺骗，历史书籍的本来面目谁曾得见。朝廷的三公装成诚信的样子隐蔽了真实的动机，四库辑录冠冕堂皇地收藏起伪造的书卷。笔下频频讴歌的是五凤高楼，谀词中每每颂扬的是仪鸾宝殿。到如今难道还没能知道，帝王的那些话，都是在欺骗那些称臣的北面？

首联中的“史编”，指史书，见明代人刘基的《甘露颂》：“小臣作颂，愿附史编。”还有刘师培的《文说·记事》：“姬公《官礼》，孔氏《春秋》，一则法典之书，一则史编之体。”

颔联中的“耿耿”，形容的是诚信的样子，见汉代人刘向的 《九叹·惜贤》：“进雄鳩之耿耿兮，谗介介而蔽之。”清代人顾炎武的《答次耕书》：“耿耿此心，终始不变！”亦形容明亮的样子，见《文选·谢朓＜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诗》：“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苍苍。”李善注：“耿耿，光也。”唐代诗人韩愈的《利剑》诗：“利剑光耿耿，佩之使我无邪心。”宋代诗人苏轼的《梦与人论神仙道术》诗：“照夜一灯长耿耿，闭门千息自濛濛。”明代人方孝孺的《郑氏四子加冠祝辞》：“日之方升，其辉耿耿。愈进而崇，无物不炳。”《红楼梦》第四五回：“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这一联中的“真机”，指的是玄妙之理，秘要，亦指真正的动机、目的，见唐代诗人杨巨源的《送淡公归嵩山龙潭寺葬本师》诗：“野烟秋火苍茫远，禅境真机去住闲。”宋代诗人陈师道的《和贾耘老春晚》诗：“一卧海城春又晚，不妨闲处得真机。”明代人唐顺之的《赠郡侯郭文麓升副使序》：“人见其千金之捐乃其奇节，而不知锥刀之算其真机也。”还有明代人谢榛的《四溟诗话》卷四：“古人论诗，举其大要，未尝喋喋以泄真机，但恐人小其道尔。”

颔联末句中的“四库”，指《四库全书》，全称《钦定四库全书》，是清代乾隆时期编修的大型丛书，在清高宗乾隆帝的主持下，由纪昀等360多位高官、学者编撰，3800多人抄写，耗时十三年编成，分经、史、子、集四部，故名“四库”。

此联末句中的“煌煌”，形容的是明亮辉耀，光彩夺目的样子，见前蜀诗僧贯休的《善哉行》：“识曲别音兮，令姿煌煌。”金代人王若虚的《上周监察夫人生朝》：“煌煌綺罗，洋洋丝竹。”还指显耀，盛美，醒目，见宋代诗人沈遘的《五言沉沔天隐楼》：“煌煌全盛时，冠盖充里门。”清代诗人孙枝蔚的《房衍公与予见后朝夕不离感赠》诗之二：“京雒何煌煌，相府何潭潭。”清代诗人龚自珍的《古史钩沉论二》：“孔壁既彰，蝌斗煌煌。”鲁迅先生的《华盖集续编·有趣的消息》：“有些报纸上都用了头号字煌煌地排印着，可以刺得人们头昏。”

颈联中的“五凤楼”，是古楼名，唐朝在洛阳建五凤楼，唐玄宗曾在楼下聚饮，命三百里内县令、刺史带着声乐参加。梁太祖朱温即位，又重建了五凤楼，离地百丈，高入半空，上有五凤翘翼，唐代诗人鲍溶在《洛阳春望》诗中写道：“五凤楼南望洛阳，龙门回合抱苍苍。受朝前殿云霞暖，封岳行宫草木香。四海为家知德盛，二京有宅卜年长。东人犹忆时巡礼，愿觐元和日月光。”唐代诗人徐凝也在《洛城秋砧》诗中写过五凤楼：“三川水上秋砧发，五凤楼前明月新。谁为秋砧明月夜，洛阳城里更愁人。”

这一联中的“仪鸾殿”，也是宫殿名，隋朝大业年间有野雀飞集宝城朝堂前，有人为了奉承皇帝，诈称鸾凤来临，于是就在宝成朝堂那个地方建了仪鸾殿，近代的诗人樊增祥曾经在《后彩云曲》里这样写道：“纳兰昔御仪鸾殿，曾以宰官三召见。”

尾联中的“北面”，说的是臣服于人，这个词可见《史记·田单列传》：“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面於燕，况在位食禄者乎！”《资治通鉴·后周太祖广顺元年》中也有这个词：“武穆王奄有全楚，富强安静五十餘年。正由三十五舅、三十舅兄弟寻戈，自相鱼肉，举先人基业，北面仇讎。”宋元学者胡三省为“北面”做注释说：“言举国臣唐也。”还有太平天囯的杨秀清萧朝贵也在《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谕》中使用了这个词：“况尔四民人等原是中国人民，需知天生真主，亟宜同心同力以灭妖，孰料良心尽泯，而反北面於讎敌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