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奇谈之五:金丹是怎样炼成的?

《西游记》孙猴子从石头缝中蹦出来之后,本来是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可有一天突然为生死之事烦恼,想寻一个长生不老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的“道心开发”了。

机缘巧合之下,孙猴子拜到了须菩提祖师门下。须菩提祖师见他是块材料,有心传大法。传法之前,为了试探,给他一一列举了诸如“术”、“流”、“静”、”动“等各种法门的好处,想用这些吸引孙猴子的注意力。奈何这个猴子抱定了一心只求“长生”的目的,一概拒绝,最后逼得须菩提不得不放出终极大杀器——

“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孙猴子求得是能够长生不老的大法,而须菩提祖师传的也正是被道门中视为长生不老的唯一法门——金丹大道。

在被视为内丹派的经典著作《性命圭旨》中,作者也曾经很感慨地说到:“岂知道法三千六百、大丹二十四品皆是傍门,独此金丹一道是条修行正路。除此以外,再无别途可以成仙作佛也。”

《西游记》和《性命圭旨》在如何长生不老的问题上,口风出奇地一致,都给出了相同而且唯一的答案——金丹大道。

那么,什么是金丹?金丹又是怎样炼成的呢?

金丹本来是中国古代炼丹术名词,方士将用丹砂(硫化汞)与铅、硫黄等原料烧炼而成的黄色物质称为金丹,他们认为服食金丹可以使人成仙、长生不老。

自从《周易参同契》和《黄庭经》开始用炼丹的术语比喻内养修炼的方法之后,金丹又成了内丹修炼理论的核心。

所谓内丹修炼,即是以身体为“炉鼎”,以体内“精、气”为药物,用“神”去烧炼,通过胎息、导引、行炁、存想等内养方术,使精、气、神凝为“圣胎”,这个“圣胎”就是内丹,或称金丹。通过对“圣胎”的不断锻炼,达到可以离开躯体而为身外之身,永世长存的最终目标。

无论是“圣胎”也好,“金丹”也罢,总归是形而上的东西,拿我们习惯理解形而下事物的脑袋去想象,说到底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许宣平:神居窍而千智生,丹入鼎而万种化。

陈虚白:我初凝结圣胎时,百脉俱停气不驰。

葛仙翁:息息归中无间断,天真胎里自凝坚。

张用成: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赵缘督:神丹飞落黄金室,婴儿降生极乐国。
李清庵:一颗宝珠吞入腹,作个全真仙眷属。

张紫阳:婴儿是一含真炁,十月胎圆入圣基。

吕纯阳:天生一物变三才,交感阴阳结圣胎。

后世“内丹派”的大拿们,通过不同的角度,反复描述这个东东,希望人们能够领悟。只是一形容,就难免“著相”,一“著相”,就和这个形而上的东西相去甚远了。
还是《金丹真传》里面交代地清楚:“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古仙借金丹之名,以喻本来圆明真灵之性也。此性在儒则名太极,在释则名圆觉,在道则名金丹。名虽分三,其实一物。儒修之则为圣,释修之则为佛,道修之则为仙。”
将“本来圆明真灵之性”比喻为“金丹”,是“内丹派”的发明创造,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把从人到仙的修炼过程程序化了,用佛教的话来说,就是有了“次第”,毕竟那种像六祖慧能那种“言下顿悟”的超级大慧根凤毛麟角,大多数人还是老老实实一步一步地来。
道家修仙讲究“百日筑基、十月怀胎、三年哺乳、九年面壁”;“钟吕金丹道”将修仙的等级分为了“五仙三成”,诸如“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等等;而《性命圭旨》中更是将修成天仙的过程细分为九个阶段:

其一曰:涵养本原,救护命宝。

其二曰:安神祖窍,翕聚先天。

其三曰:蛰藏气穴,众妙归根。

其四曰:天人合发,采药归壶。

其五曰:乾坤交媾,去矿留金。

其六曰:灵丹入鼎,长养圣胎。

其七曰:婴儿现形,出离苦海。

其八曰:移神内院,端拱冥心。

其九曰:本体虚空,超出三界。

这个就是《性命圭旨》中记载的“金丹”制造工艺全流程图,也是《西游记》的故事主线图。

《性命圭旨》普遍被认为是“金丹大道”的经典著作,它和《西游记》之间的密切关系也被人津津乐道。

和《西游记》一样,《性命圭旨》的作者同样是一个谜。
现存资料均称《性命圭旨》的作者为尹真人高弟,可是尹真人是谁?其高弟又为谁?皆不得而知。
不过,全真道龙门派祖师长春真人门下倒有一个姓尹的弟子,他就是第二代掌教尹志平,所以有人认为《性命圭旨》可能是尹志平或他的门人弟子所撰。

王重阳创立全真道,其徒弟长春真人丘处机借成吉思汗之力发扬光大,并创立龙门派,而尹志平则是长春真人的弟子,龙门派的第二代掌门人。

广大群众熟知这个角色,恐怕和金庸在《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的描写有关。尹志平,似乎比他的老师丘处机还要冤枉,是金庸笔下被黑的最惨的人物,没有之一。

不过这个被一众网友戏称为“龙骑士”的倒霉角色,在真实历史中却是一个不亚于他老师的得道高人。

他勤于诲人,严于律己。一生不慕荣利,甘居淡泊,连当时人所共慕之掌教职位,亦持谦让态度。当丘处机逝世,遗命其继任掌教时,则欲绝迹远遁,只因众人敦请,始勉从之。在他掌教期间,全真道兴盛一时。
《性命圭旨》和《西游记》通过“全真道”这一核心要素串联了起来。“三教合一”、“性命双修”、“金丹大道”是两者共同具有的关键词。
因此,《性命圭旨》可以看做是《西游记》的理论源流,而《西游记》浑然就是故事版的《性命圭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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