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2465 | 龙晓初：《远山奇迹》连载06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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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晓初脱贫攻坚长篇小说《远山奇迹》连载06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利民副县长刚起来抬着洗脸盆准备下楼洗漱。听到村委会院子大门口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他寻声望去，看到楼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块写有“我有冤情，我要上访”的纸箱硬纸壳要往村委会里闯，口里喊着：“李（副）县长，我有冤情，我要告状。”
村支部书记胡应礼把老人往外边推边大声吼道：“你家的那些烂事，告到哪里都不可能告得翻的。”
老人身体瘦小，人高马大有一米七五腆着大大的将军肚肥头大耳的胡应礼书记用力一推，老人一个咀咧踉跄，往后倒下四脚朝天，写有八个大字的那块硬纸壳被抛到一边去。脑怒的胡应礼冲上去捡起硬纸壳，愤怒地三下五除二几大爪撕成无数小块抛到墙边草丛里，那些小纸块就像一个个窦娥似的被无情地丢弃。
李利民副县长正要走过去，问明原由，但那胡应礼书记已一只手提着老人的手臂往外走，吵闹声越来越远，估计胡应礼已把老人架回去了。
这时，一阵摩托车声由远而近，两辆摩托车从胡应礼和老人的身边擦肩而过，驶进村委会大院，进来的第一辆只载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村主任杨同光，第二辆载着两青年人，是县水利局和建设局下派到高山乡开展脱贫攻坚工作的龙小军和冉林。他们是来向省脱贫攻坚工作队报到的。他们接到县委组织部的通知，所有县委县政府下派的脱贫攻坚工作队员，都要无条件接受省脱贫攻坚工作队的领导，再说省队的队长还挂着县委常委、分管全县脱贫攻坚工作的副县长职务哩，也是他们脱贫攻坚工作队的直接领导。
杨同光主任摆好摩托车，和李利民副县长一阵寒暄后，把龙小军和冉林介绍给李利民副县长。“你们两位辛苦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开个短会吧。”听杨同光主任介绍完毕，李利民副县长对他们俩说道。
九点已到，还不见村支部书记胡应礼到来，李利民副县长请杨同光主任打电话给胡应礼。
“李副县长，胡支书说暂时他来不了，我估计他现在正在当兼职消防员给刚才来上访的杨玉伦家灭'火’哩。”杨同光主任打完电话无耐地摇头说道。
省交通运输厅驻东岭县脱贫攻坚工作队在高山乡高山村召开第一次会议，安排脱贫攻坚前期工作。会议形成纪要，会后传回县委办公室，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下发到相关乡镇和每个脱贫攻坚工作队员手中，当然还包括县、乡两级脱贫队员。
按照要求，每个脱贫攻坚工作队员都要自己设计制作一个具有自己个性的“群众连心卡”。
会后，两人一组，由村干部带路，到被列为贫困村的行政村走访调查，要做到一村不漏，一户不落。高山村是全县最贫困的行政村，李利民副县长和刘伟首先走访调查高山村，由村主任杨同光带路。
在去走访调查的路上，李利民副县长问杨同光主任，早上来上访那个老人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呀，李副县长，我们村的问题是'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啊。”杨同光主任带着一种十分无奈的口吻深深地叹息道。
胡应礼多年把持着村支部书记，骄横跋扈独断专横，他在村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上面下拔的最低生活保障金，他想给谁就给谁，大多数领最低生活保障金的都是他的亲友。而让人民群众更为愤怒的是，有些人家竟然还建有小洋楼开上小汽车。每年上级下拔的扶贫专项资金也不知去向，造成民怨载道，高山村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村委会除了杨同光主任外，其他四个成员都是胡应礼的死党。治保主任潘权是胡应礼的姨家表弟，会计胡立升是胡应礼的亲堂幺叔，计生主任杨同富虽然是杨同光的本家堂兄弟，但是他是胡应礼幺叔的女婿，早已被胡应礼收买，妇女主任郝美丽是胡立升的老婆，是胡应礼的幺叔婶。杨同光是上级为了制衡胡应礼一伙，有意安排他进村委会班子任党支部副书记、村委会主任，但胡应礼一伙根本不把杨同光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就连上级下拔了多少扶贫专项资金，怎么用都不同他商量。几次问及，胡应礼都以你这个村主任只要做好群众思想工作就可以了，其他劳累的事让他们几个去做。如果多问几句，胡应礼就会恶语相向、大声呵斥。时间长了，他也就不想多问了，再说人家上面有人照着。他的姑父原来在县政法委任副书记，听说现在调到省里的某个部门，省里还管着市里县里啊。
“老百姓怎么不向乡里反映呢？难道乡里不管这事么？”李利民副县长一脸疑惑地问道。
“老百姓不是不想反应，老百姓是怕呀，李副县长，像胡应礼这样的贪官已经喂熟了喂肥了，如果再换其他人来干，可能还会更贪更黑，那样的话，老百姓会更遭殃呀！”杨同光主任无奈地回答道。
至于乡里，乡党委书记何开林，和胡应礼也算是死党。听说何开林收受过一个工程队包工头的3万元贿赂，案发后是通过胡应礼的姑父班文华帮摆平，只弄个不伤皮毛不疼不痒的党内警告处分。这让他不仅能免去牢狱之灾，而且还保住了公职，对何开林来说，胡应礼的姑父胜于他的再生父母。有了这事，何开林当然会以涌泉去报达胡应礼姑父班文华的大恩。要知道那可是受贿了3万元呀，按照党纪党规，是要判刑坐牢的，就是胡应礼的那位叔叔不给何开林打招呼，他也会罩着胡应礼的。
党中央三令五申反腐倡廉，但是下面的人总是有胆大的，十八大以后仍然顶风干着违法乱纪的勾当。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是铁的定律，只是时间上而以。共产党已经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以刮骨疗伤的勇气，向自己身上的毒瘤开刀。上到国级、下至乡村干部，国家正大力“打虎拍蝇”，相信那些敢于顶风违纪的贪官污吏们，再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李副县长，早上来上访的那个老人还是我的亲叔叔杨玉伦呀，说来也非常惭愧，我对叔叔家的遭遇都无能为力啊。”杨同光主任眼眶湿润地说道。
一提起这事，又让杨同光主任深深地陷入一阵悲愤之中。
老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杨老大连续生了三个女儿。在贫穷落后的边远乡村，都有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认为女儿长大了迟早都要嫁出去改姓，总是躲躲藏藏要生出一个儿子才罢休。这样杨老大一直不听村干部的劝诫，去作计划生育结扎手术。
杨老大躲藏到外地。一天，村支部书记胡应礼接到县计生办催办此事的电话，当时虽然是大中午，但他和几个村干部都已经喝高了。加上那天杨同光主任到省城办点私事，要是他在，可能会避免一桩恶劣事态的发生。
胡应礼趁着酒兴带着他的几个死党，一路浩浩荡荡地往杨玉伦家里赶，当时家里只有杨老二一个人在家。杨老二虽然小杨老大两岁，但是他们长得特别相像，加上身高也差不多，胡应礼几个村干部又喝了酒昏着头，硬是不由分说用绳子把杨老二当成杨老大给五花大绑。等杨老二反应过来是要来抓哥哥去结扎，而是错误地绑住他时，他的嘴巴已被一卷烂布给塞住了嘴。
“你杨家害得老子经常被上面的领导批评，今天老子一定要把你送去给阉割了，看你还敢乱生不？”胡应礼一路骂骂咧咧。
身材矮小的杨老二已被胡应礼几个人堵着嘴巴捆住双手，听到胡应礼的骂声，杨老二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被错误结扎的厄运。自己可还没有结婚呀，还有一个月就准备结婚哩，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就给废掉了，就拼命用腿踢着架着他的两个村干部。
在后面的胡应礼，此时更加生气更加愤怒，一拳打在杨老二的后脑上，杨老二当时就昏迷了过去。他们叫了一辆面包车，把昏迷的杨老二送到乡计生站，那些医生看到是土霸王村支书胡应礼亲自押送过来，他们也不由分说，把还在昏迷中的杨老二硬是生生地把输精管给割断了。
等胡应礼一伙酒醒后，知道他们自己的错误行径，但是他们认为杨玉伦家在当地没有任何势力，不理不采，过了一段时间就好像没事一样。
这事对杨老二来说，失去了自己的终生幸福，相当于灭顶之灾。已订婚一年的未婚妻父母，一听说此事，就找上门来退婚。作为父母，谁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已失去生育能力的女婿呢？
对软弱的杨玉伦一家来说，灾祸远还未停止。
两个月后，杨老大带着怀有8个月身孕的媳妇悄悄潜回家待产。不几天，这事还是被胡应礼一伙知道，他们又故伎重演。在几个村干部一起喝酒后，一个村干部堵气对胡应礼说杨老大老婆快要生老四了，你书记大人还敢去抓人不？
“敢，咋个不敢嘛，上次他杨老大跑出去躲藏，让老子错抓了杨老二去阉割，害得老子这两个月多次挨上级批评，老子这口恶气哪能咽得下去嘛。”胡应礼嚣张地说道。
要说上次错抓杨老二不合法，这次去抓杨老大的媳妇，可是合法了，杨同光主任知道阻挡不了胡应礼他们几个的野蛮行径，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己的亲堂兄弟媳妇拖去计生站引产，引下来一个有六斤九两重的男孩，第三天强行把杨老大媳妇做了输卵管结扎手术。
听说儿媳引产下来一个健康的男孩，杨玉伦悲痛欲绝呼天抢地。“这个天打雷劈遭天谏遭天收的胡应礼，你这是断我杨玉伦家的香火呀，我杨玉伦与你不共戴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杨玉伦一定要告倒你。”
媳妇一出院，血气方刚满腔怒火的杨老大提着一根木棒去找胡应礼。可惜身材矮小的杨老大，哪里是人高马大胡应礼的对手，还未靠近胡应礼，就已被胡应礼那斯一脚给踹飞到两米开外，已经发怒的胡应礼怒不可遏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把杨老大被打了个半死。胡应礼还不解气，打电话给派出所把人抓走，在他那个县政法委副书记姑父的干预下，杨老大被顶格治安处罚行政拘留了15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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