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乡愁”同题征文53】王明珠：【童年的春天】（散文）
作者：王明珠
漫长的严冬里，看惯了灰色的天，高耸的楼，偶尔看到道路旁的绿柳，不知是怎样的惊喜。我喜欢春天，不是春天的花让我迷醉，也不是春天的绿让我振奋，更不是春天的太阳让我温暖，而是春天，总会让我想起童年的故事。
柳是春天的使者。
刚刚变绿的柳条，成了孩子们编织春天的第一件礼物。折下一段柳条，长的可有一尺，短的可以一寸，揭开两头的一段皮，双手的食指与拇指捏着柳条，像扭毛巾一样，力度一定要恰到好处，感觉树皮和枝干脱离了，用牙咬住柳枝的一头，一定是避开皮的，双手攥着柳枝，慢慢的往下拽，柳枝皮脱离了枝条，成了中空的皮囊。把柳皮两头剪齐，一头用牙压扁，刮去绿色的外衣，再咬一咬，试着吹，就会发出声音。我们把它叫“咪”，学名应该是“柳笛”吧！细细的柳条作出的柳笛声音细细的，响亮悠扬；粗粗的柳条作出的柳笛声音嗡嗡的，浑厚有力。柳笛声演奏出我们对春天的畅想。
若不会作柳笛，用长出了新芽的柳条编帽子。戴着柳条编织的帽子，绝对是一个英雄的形象。因为儿时看到的战斗片里，那些游击队员在崇山峻岭间穿行，就有戴树叶枝条帽子做掩护的。一时间，戴着自制的帽子，挥舞着柳条，冲杀躲藏，自己似乎就是游击队员。
柳笛中的春天，浪漫；柳帽下的春天，活泼！
野菜是春天的佳肴。
经历了没有绿色蔬菜可吃，偶尔只能吃萝卜的冬天，春天的各种野菜无疑成了饭桌上最好的美味。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掏空书包，任空布袋拍打着屁股，迎着夕阳，三五成群的跑出村子。不必说长着花边的荠荠菜，细长叶子的面条条，叶梢有个小勺子的油勺勺，单是渠沿上，刚发出嫩芽的枸须芽，就吸引着我们不愿再去寻找其它的野菜。再说长在麦田里的野菜们寻找起来比较麻烦，又担心踩坏了麦子，而渠沿上不但有野菜，还可随时玩耍，于是枸须芽就成了我们采摘的不二选择。不大功夫，枸须芽就装满了书包。
枸须芽的吃法可有点麻烦，需用开水烫熟，然后漂在凉水里，至少要泡一段时间，妈妈说这样可以去掉苦味。想吃的时候，从水里捞出来，挤干水，用刀剁成碎末，放点盐，奢侈的时候，用热油浇在上面，“哧啦”一声，香味就窜到了鼻子里。枸须芽最多吃十来天，等芽长大了，再怎么处理都是又苦又涩，完全不能吃了。
地上的野菜还没有吃够，树上的叶子、花儿就相继走上了饭桌。能吃的叶子首选香椿，但是香椿不是人人有口福吃到的。我家的院中有一棵白椿树，它的叶子没有香椿那么香，有一次母亲就折下一些白椿叶子，和香椿叶放在一起用开水烫了，吃起来也是绝佳的美味。
吃完了叶子就开始吃花了。翠绿色的榆钱我们一般是生吃的，雨后的榆钱最甜了，捋下一大把榆钱儿，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嚼着，越嚼越甜，最后连唾沫都是甜的了。紧跟着榆钱来的就是槐花了，可能是因为槐花太香了吧，每家的院前屋后都有槐树。每到槐花的香溢满了整个村子，捋槐花可成了孩子们的乐事，上树的，用杆绑了镰刀钩树枝的，在下面指挥的；还有忙着捋花的，一边捋一边往嘴里填。花儿们拿回家后，就是母亲们的事了，最爱吃榆钱麦饭和槐花麦饭。
如今每年在集市上都有各种野菜，做法也新颖了，也有人送来槐花，也蒸了麦饭，但是怎么做也吃不出儿时的那个味了。
童年的味道总是那么难忘，回味无穷。
游戏是春天的旋律。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窝藏，在万物活跃的春天里，或伴着晚霞，或披着月色，孩子们开启了最快乐的生活模式。
挖野菜割草的休息时间，渠沿上捡几粒土疙瘩就是狼，折几根寸把长的柴棒棒，就是娃，用树枝在地上画些框框，“狼吃娃”的游戏就开始了。
晚上的村庄更是孩子们的天堂。两个人的游戏就是斗鸡，手提起一只腿，单腿蹦着撞向对方，看谁先双脚着地谁就输了。五六个人以上，可玩的游戏就多了。伴随着跑跳的动作，还有儿歌伴奏着。
三五人以上，就玩老鹰抓小鸡。选一个大个的当鸡妈妈，一个抓小鸡的“老王”，其他人都是小鸡，一个拽着一个的衣服后襟，排成一纵队。游戏开始了，抓鸡的“老王”蹲下身子，双手比划磨刀。鸡妈妈带领孩子们就唱开了。“老王老王干啥呢？”“磨刀呢！”“问你磨刀干啥呢？”“杀你后院小鸡呢！”“老王”说着就迅速起身，撒开脚丫，奔跑着抓尾部的小鸡。鸡妈妈张开双臂，尽力挡住抓鸡的“老王”，保护着自己的小鸡。而后边的小鸡，觉得被老王抓住了，真的会宰杀一样，尽力的躲着不让他抓到。
至于跑城，那就更有英雄气概了。一般要十人以上，平均分成两方，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上五六米，每一方均手拉手。两方对峙，每方要一个大嗓门的领大家一起喊:“野鸡翎，跑马城，马城开，叫谁来，叫你**开门来。”对方被叫到名字的伙伴，代表“攻城”一方，甩开胳膊，撩开腿，带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精神，冲向了对面的“城墙”。如果撞开了人墙，就要领走一个人，当做战利品。若没有撞开，那么 “攻城”的这个人就成了“守城”一方“俘虏”。最终，哪一方人数多就是胜方。
童年的游戏是伴着歌声、笑声、争论声的，这些声音就是长大的节奏。
今天，我突然写下这些，只是想让现在的孩子们知道，我们的童年，虽然不知道旅游，不知道踏春，但是我们的童年就春天绿柳下的一道风景。我们的童年，没有山珍海味，我们不会挑食，更不会厌食，但是我们会把每次餐桌上的新鲜味道，当成美味佳肴。我们的童年，没有穿越剧，没有网络游戏，心中没有明星偶像，但是我们会把每次游戏当成剧本，我们就是这剧本里最出色的明星。
童年的故事在岁月的长河里渐行渐远，但清晰的记忆从不会被一切冲涮变淡，反而愈来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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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王明珠，陕西省渭南市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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