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邹安音/仙湖升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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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 湖 升 钟
文/邹安音（四川南充）
我是重庆人。第一次认识升钟湖，是在初中的课本中。只知道它是中国西南地区最大的人工湖。
我与升钟湖结缘已经11年，只若初遇。至今依然刻骨铭心，我们相逢相知的那一刻：凤凰岛水之深处的水，浅映着桃红柳绿的色，反剪着山青石秀的廓，氤氲着灵动的光，清澈得像块翡翠碧玉，汪出绿意和深情，诱惑我去与之相拥和亲吻（那可是深达近90米之处的水啊）！水草们摆动腰身，袅娜着致意。我一舒手，珍珠般的水滴便洒落开去，亮了山野，灿了心境，我不由得眼神迷离：这难道是人间喷涌的一池仙水？草那么含情！那么花会笑吗？鱼会飞吗？石头能说话吗？
……
那个春日上午，我走过高高的水库堤坝，在轰鸣的浪花飞溅之中，想象着水彩虹的绚丽，推开舟楫，袭薄明雾纱，溯流而上。船过著名景点香烛山、醴峰观、南桥和西水，心触摸瑶池绿岛和幽谷画廊的魂灵。于是，淡淡的山影，朦胧的村庄，悠远的鹤鸣，空灵的泉音……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传说中的与现实中的物象与景致在心底融合，交织成100公里长的升钟湖主航道。它积淀了南部、阆中、剑阁18个乡镇的情感和梦想，以8.4万亩和库容13.39亿立方米的胸襟，揽我入怀。
绿锦般的湖水包裹了我。它像一床柔和的棉被，裹着一如初生婴儿般的我，在涟漪的光圈中，贪婪地吸允着湖上微甜的风，新奇地瞪视着两岸黛绿的青山，飞檐翘角的庙宇，千奇百怪的山石和树木，酣然入梦。梦里不知身是客啊，我惊觉自己已变成湖中的一尾鱼，仙袂飘飘，飞过时空，穿越古今，见证传奇。
我跃出湖心，触目东岸高高的娲仙山（今南部县保城乡古寨处，又名尖山和烟堆山），仿佛回到亘古久远的年代。瞧，聪慧善良的女娲仙子正斜躺在春草蓬生的悬崖峭壁上，枕着足下的浩瀚碧波，已入梦乡。是你吗？当世界一片洪荒混沌之时，取来五色石块炼出五彩晶石，又高擎剑门手把彩石，把破碎的天一点点地补起来？你可知道你洒落的香甜汗珠，已春风化雨，至剑门关下，蜿蜒而成八百里西河，歌唱到长江，又奔涌到东海？你可知道升钟这一池仙水，多少年来，它甘洌如泉，像乳汁一样，哺育着儿女，滋养着大地？这绝不是传说和故事！娲仙山上那枚天然奇石，就是她睡觉翻身的时候，不小心从兜里掉在地上的五彩石。不信，南部人民还把女娲睡觉的山叫娲仙山，并在此建有娲仙古庙呢。你看庙门有联云：苍天柱倾，始得女娲炼石补；山河瓦碎，代有才人辟地开。啊，亲爱的仙子，你是不是太累了？多么想掬一捧清澈的湖水，洗去你远来的疲惫和尘埃。
“头枕剑门五指山，两臂舒揽江阆南。绿衣鱼腹若屏镜，嘉陵江中洗金莲。”璧照剑门侠关的英姿，夺目阆苑仙境的华彩，飘绕而成嘉陵江最大支流西河的练绸，升钟湖——它分明就是女娲仙子赐予人间的瑶池，在四川东北部南部县的远山深处，孤寂沉睡已千年。
它就像湖之终端栖息的那只凤凰，数千年来，以绝美的身姿守护着这湖泊的宁静和美丽（凤凰岛面积约300亩，离湖岸约50米，由5个蜿蜒起伏的小丘、3个平坦的半岛和两个幽静的湖湾构成，因岛形如凤凰展翅而得名）。两个小时之后，当游船从水库大坝至凤凰岛深处的岛屿时，我清醒地回到世间，我庆幸自己还有着丰富的情感和思想，我听见了一只鸟儿忧伤的诉说。
女娲重回仙界后，留下一池碧波绿水，荡漾在今四川东北部南部县的升钟湖。其四围绿树成荫，山势清奇。天宫一只美丽的凤凰觅得如此好山好水，飞落凡尘，栖息于此，苦苦修炼了五百年，并护佑一方百姓的安宁。突一日，狂风漫卷，飞沙走石。一怪物从天而降，所到之处，房屋倒塌，人畜伤害。此怪物原是通天河一乌龟精，因嫉妒凤凰的高深道法，竟前来作祟。再说正在蓬莱云游的凤凰，突见口含金丹放光异彩，情知不妙，慌忙赶回仙湖，见百姓流离失所，悲号戚戚。凤凰迅疾取出金丹照向怪物，乌龟精原形毕露，伸开魔爪扑向凤凰。凤凰顺势啄去乌龟精右眼，双方展开激烈的搏斗。就在凤凰欲啄乌龟精的咽喉时，乌龟精使出绝招，“扑”的一声倒地，口喷大水，顿时洪水滔滔，眼看就要淹没全村。在这紧急关头，凤凰吐出金丹，向乌龟精喷去，大水瞬间消失，乌龟精变成了一座山丘。而凤凰丢失五百年修炼而成的金丹，化成了泥土，凝聚而成仙湖的几座岛屿。
我终于明白近90米之深处的湖水怎么能如此清澈动人，那一定是凤凰用眼泪和心血流淌而成的泉液，浇灌山川，滋养生灵。那之后，翩翩仙鹤绕湖而飞，凤凰啊，那是你化作的灵魂和幻影吗？飞过山岗，飞过林丛，翩跹而来，在郭家山，尽展青山丽水之华美与妖娆。这怎能不让八仙之一的张天师情动，扯下祥云一片，座驾祥鹤飞升而来，榜山一挥而就“鹤鸣观”，欲此潜心布道和修炼。远看那庙宇悬崖凌空突兀，气势昂然，若毗邻仙界。今观庙门仍有联云作证：李老子坐青牛牛过涵关敞大教；张天师骑白鹤鹤飞道宇开高传。
嘿嘿，仙人也有凡人嫉妒心。这八仙之二的吕洞宾巡山至此，本打算在此建造洞真，谁知被道家祖师张道陵捷足先登，心生不快，伺机报复，便把他的座驾鹤颈拉长拉细，使其只鸣不歌；又将其腿和尾涂黑，灭美三分。张天师气得弃鹤而去。你知道中国成语“风声鹤唳”的典故吗？那为何不到两大仙家摆擂过的升钟湖走一走呢？
且慢，看那边的仙人又摆开擂场啦。 话说两千多年前，鲁班仙师驾着能歌善舞的白鹤仙子周游天下，惊见鹤鸣观山势险要，古树森森，白鹤翩飞，终选定鹤鸣观与香柱山建仙城。遂搬运巨石，修固四周险要。没曾想力主“兼爱、非攻”的墨子钟情此地，两仙相争，鲁班败下阵来。气得他一跺脚，在鹤鸣观前寨门的巨石上留下遗憾的脚印，并震开了一神秘莫测的洞穴，当地人今称为鲁班洞。民间又说鲁班和徒弟赵巧儿约定：一个修升钟美城，一个修阆苑仙境。赵巧儿提前修好了阆中，就想去逗一逗师傅。他用墨斗线化作一条巨龙挡住师傅的去路，然后变成一老叟。时值三更，鲁班从剑门关赶石至香炷山一带，见一老者头戴斗笠，身披风衣低头走路，便问：“你见猪走否？”叟答道：“只有石行，不见猪走。”巨石立即停滞不前，鲁班方醒悟，可能是徒儿作梗。无奈此时鸡鸣晨啼，东方欲晓，鲁班气得直跺脚，又挥鞭乱舞，便形成了香烛山今天48个以形象命名的石景。
最让我唏嘘不已的是，眼前的藏姣洞、石佛、石塔和石灵芝，竟述说了当年白素贞救许仙的坚贞爱情故事。白娘子不辞千辛万苦，终于在昆仑山盗得灵芝。可在她返回杭州的途中，却被天兵追赶，又有法海相逼，被迫下降到凡间香烛山避难。托塔天王李靖掷塔欲将她压在塔底，如来佛祖感动两人的爱情故事，出手相救，推倒宝塔，因此留下了五指石等珍贵的自然景观。看那传说中不孝之子虐母被雷劈死的雷打石，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敬洪琳先生镌刻的“石魂”二字触目惊心；在那八瓣莲花盛放的聚仙石上，依稀可见东海八仙们相会的身影呢；且看刘秀携玉玺逃走，至此丢失的御印石，赤壁之战留下的怀古石，历史本来面目仿佛一一呈现：村民们围山造湖的呐喊声还在耳畔回响，红色革命升钟起义的枪声还没走远……山之骨在石，山之趣在水，山之态在树。穿行于石林，我不禁深深感念：世事沧桑，唯有山水永恒！升钟湖这一片青山绿水中，香柱山石林奇景何尝不是亿万年沧海桑田的证明。而每个石头都是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物，这又何尝不是湖岸儿女智慧的结晶……
我的心如同湖水那般荡漾起来，像轻柔的丝绸包裹了炽热的灵魂：那样多情和细腻！是养蚕始祖螺祖慈眉的笑容醉了我心海吗？我看见她挽着高高的发髻，袭一身轻纱霓裳，婀娜着身姿飘逸而来，从故乡盐亭来到古西水，倩影留驻在今岸边丝公山半山腰的丝公洞里。她穷尽心血，教山民植桑养蚕，富庶黎民，直至黄帝娶她为妻，才离开南部。当地人们为了纪念她的恩德，特在洞中塑了嫘祖的塑像供奉，还把正月初八定为蚕过年。
不但如此，湖岸的村民们还衍生出另一种民间文化：傩戏。今双峰素有“傩戏之乡”美誉。双峰傩戏亦称“跳傩傩”，又为“倮倮送丝蚕”。这种“蚕庆”活动，是由中国神话中的蚕神“马头娘”的故事演绎而来。丰润的山水孕育出灿烂的文化，不必说南部的剪纸，形象逼真，历史悠久；还有南部的花灯和马王皮影，千百年来丰富着当地人们的情感生活，也传承着中华文明的独特魅力。更有那独具一格的西河根雕，似飞仙，如西子，诗画皆入木。这又何尝不是南部人民今天生活的写真。
你看，央视的镜头不是正对准了姜太公文化广场，聚焦在高30米、宽6米，目前世界最大的姜太公钓鱼雕像上么？钓神姜子牙，一定是被这仙湖吹动的风激灵了思维，才在这西部的千岛湖上留下故事，传承到今天，又被智慧的南部人民汲取精神的营养，创造出一个西部的奇迹——中国钓鱼城，南部升钟湖！
一顶帐篷，一根钓竿，一个干粮袋，足以让一个痴迷的钓鱼者在中国南部县的升钟湖呆上几天。这样的痴迷者太多啦，来自成都的、重庆的、西安的……无论春风还是秋雨，不管酷阳还是冬雪。想想8万余亩的升钟湖，白鹭翻飞，野鸭嬉水，舟楫自横；湖水绿得可以染渔网，烟波浩渺，何其神秘。它像一个百宝箱般，装着钓者们眼馋的红尾、翘嘴、银鱼等各种“宝贝”。但那垂钓者获取猎物时，却是不及时取钩的，都要先在水里牵游几下，在同伴们艳羡的目光中，才得意洋洋收杆，取物。
当然，这些不能算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出场，是一年一度举行的国际钓鱼大赛。英国的、法国的、中国的……四海会嘉宾，同钓升钟湖。
2009年，首届中国升钟湖钓鱼大奖赛在这里拉开帷幕，这是全国迄今规模最大、参赛人数最多、奖金最高的野钓赛事，被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评为“规模最大的野钓竞赛活动”，并获得基尼斯最佳项目奖……2011年，来自全球20多个国家和全国33个地区的400多支代表队齐聚升钟湖，完美诠释了钓鱼运动和升钟湖的独特魅力，谱写了中国和世界钓鱼史上的崭新篇章。
2010年，升钟湖被国家体育总局确定为“钓鱼竞赛训练基地”，南部县被国家体育总局命名为“全国钓鱼城市”。升钟湖钓鱼文化节与山东潍坊国际风筝节、青海环湖自行车赛并称为“全国三大休闲体育文化节”。
2013年秋天，中央电视台《远方的家》栏目倾情升钟湖，我陪着栏目组人员走进南部。当摄制组一行人来到临江坪——中国最美丽的西部渔村时，正是橘子红遍山野的季节。当湖岸的钓鱼者收获肥美的鱼儿时，从荧屏上，世界的华人们都见证了那动人的一刻。
今天，我走过青山，走过湖水，看缤纷的春花在山崖绽放，宽阔的道路在湖岸延伸，红红的画舫在湖心游走……那山依然静默着，那水依然微澜着，可是历史却已经远去，升钟湖更像一幅画卷，在面前悠然舒展，淡墨幽香，绽放光芒。
再次伫立凤凰岛，沐浴着春风，我不禁百感交集：我已经远离家乡，定居南充，傍依升钟湖。当尘埃弥散心灵时，你可以走进升钟湖。清澈的水最能荡涤你的心怀。在山之涯水之央，那些关于仙们优美的故事和传说，最能丰富我们的情怀。我深恋升钟湖已经11年。从初遇它的那一刻起。它清澈的湖水，浩淼的烟波，星罗棋布的岛屿，翠绿的两岸青山，丰富的人文情怀，宛如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子，袅袅婷婷，怀抱古琴，渔歌唱晚，从此走进我心里，攫住我心怀，让我甘心情愿做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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