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着复兴：听席夫演奏勃拉姆斯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从海顿、莫扎特起，到贝多芬、舒曼等人，大部分作曲家的协奏曲都是采用三乐章结构。但是勃拉姆斯却创造性的在他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中增加了一个乐章，从而在形式上与交响曲更加接近，而且主奏与协奏的界限更加模糊，因此这首钢琴协奏曲也常常被称为“由钢琴主奏的交响曲”。

第二钢琴协奏曲开始构思于1878年，完成于1881年，与第一钢琴协奏曲之间相隔了20多年，这期间，勃拉姆斯两次到意大利旅行，南欧的明媚阳光，为他厚重暗沉的音乐风格，增添了几分开朗温和的气质。1881年11月9日，这部作品在布达佩斯首演，由作曲家亲自担任演奏，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初听之下，这首乐曲最奇妙的地方在于，它最优美最精彩的几个段落都是由其它乐器带来，而主奏乐器钢琴更像一个辅助角色，有时甚至只是个节拍器。

第一乐章为不太快的快板，主题先由圆号奏出，钢琴随后模仿跟进。整个乐章既厚重有力，又舒展壮美，颇有“鲲鹏展翅九万里”的风度和气势。

第二乐章为热情的快板，谐谑曲风格。勃拉姆斯在给朋友的信中开玩笑说，“这是一个小小的可爱的谐谑曲”，实际上这个乐章规模相当庞大且完整，热情激动中透着风趣幽默。

第三乐章为行板，开头一段长长的大提琴独奏，在钢琴协奏曲中实为罕见。这段独奏优美如歌，浪漫中略带伤感，后面钢琴和乐队加入，气氛逐渐明朗开阔。

第四乐章为优雅的小快板。回旋曲式，主题清新俏皮，有一种天然的童真。勃拉姆斯一生未婚，但是非常喜欢孩子。他晚年的时候，每次出门散步，都会在衣兜里装满糖果，以便随时分给邻里的小孩子们。一个大胡子老头儿，身后跟着一群活蹦乱跳的儿童，这是一幅多么有爱又有趣的场景。

关于这首乐曲的录音，很多钢琴家都留下过非常精彩的演出，比如巴克豪斯、吉列尔斯、弗莱瑞等等。最近，匈牙利钢琴家席夫（Andras Schiff）在ECM公司推出的唱片尤其让人耳目一新，非常值得一听。

席夫首先选择了一架1859年制造的博兰斯勒钢琴，这种琴的声音更加清晰，泛音也更加丰富，是勃拉姆斯本人非常喜欢并经常使用的钢琴。另外，席夫选择与启蒙时代管弦乐团合作，这是个没有指挥的古乐团，乐队成员在50人左右，与勃拉姆斯时代的乐团规模十分接近。

席夫之所以如此选择，主要是因为他想尽量还原勃拉姆斯那个时代的真实音乐，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发现当代音乐家在演绎勃拉姆斯的时候越来越倾向于强调其厚重暗沉的一面，而席夫认为，勃拉姆斯的音乐除此之外，同样具有细腻透明、微妙敏感的一面。这一点在第三乐章体现的尤其明显，大提琴和单簧管与乐队的对话柔和美妙又清晰可辩，有一种室内乐的细腻感。与此同时，席夫和乐团也没有牺牲音乐所固有的气势，乐队规模虽小，但是成员之间的配合和互动让音乐的动力丝毫不减，而古钢琴的特殊音色，虽然少了几分灿烂，却多了几分古朴的色彩，更加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