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戴春风

一花一世界

一花一世界，彭姐的世界里只有老人。

从三医院旁边拐进一条巷子就能看到一个敬老院“青山祠康养院”。院里老人很多，镇院之宝是这儿住着一位103岁的老爷子。全栋楼一共四层，一楼是办公室，厨房，娱乐室；二楼是完全有自理能力的老人；三楼基本都是半自理的老人；四楼是不能自理的老人多。那些不能自理的老人已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吃饭都要打得糜烂喂，身上时刻离不开尿不湿。

这段日子，彭姐管理四楼的老人们。她本来不想做了的，无奈院里的老人们非常依赖她。连五十多岁因脑出血偏瘫的邓姐见了她都“哦～哦～哦～”地叫着，欢喜不已！因为唯有她能懂邓姐的眼神与手式。

四楼十五个老人六个房间，白班早上六点多就开始搞房间卫生，拖地、卫生间清洗，她带着新手一圈忙下来就到了吃早餐的时间，为老人们打好早点，服侍他们吃完自己才匆匆啃两个包子，又开始下一轮的工作。

实在累了，她就躲在角落吸一根烟麻醉自己。她说一天一包已有近二十年烟龄，真不知道那深深的黑眼圈是太累还是吸烟所致？或许两者都有。

四楼的一个大间里住着五位老人，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年龄最大的已92岁，她反而身体表现得是最好的！不用喂饭，自己上厕所，自己洗澡，说话条理清晰。她说年轻时是幼师，和孩子们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现在除了腿脚不能走太多，其它一切都好。

同房间其她老人就一个不如一个了，70多岁身材瘦小的张阿姨除了坐轮椅到大厅凑凑热闹，其它时间就睡在床上，如小虾米一样绻缩着身子，显得特别孤独和落寞。

六十多岁的肖丽华阿姨独成一个世界！白皙的肌肤弹指可破，她能吃能睡能动就是不愿下床，也很少与人交流。只时不时拿着一床被单往墙上摔打，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还有一个84岁的老阿姨，全身已瘦得只剩骨架子，掀开被子换尿不湿时，她的脚让人看着害怕和心疼。谁愿意老来失去心智，然后吃着流食直到身子瘦成纸片。

最让人心疼的是邓姐，这个50多岁的姐姐本可以是广场舞的佼佼者，偏偏一场脑溢血让她失去了全部的自由。虽然她那敦实的好老公会每餐送好吃的来，鸭肉，海鲜、驼奶、水果，可还能维系多久？听彭姐说她每天都会哭，裂开大嘴巴，连哭泣都是娇嗲嗲的。她怎么会不哭？在花样的年华里生命就要凋谢！

我相信每一位老人在青春年华里都热烈绽放过，可她们或许从未料到，老来！我会是什么样子？亲人们会把我怎么安置？是孤独地死去？还是被病疼撕心裂肺地折磨？

没有先知！不过我们都在世上修行，但愿夕阳西下时，能在某个安靜的地方无病无疼地离开世界……

作者简介：戴春风，湖南长沙人，1974年生，大专文凭，热爱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