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是看花人
阳台的栀子,去年只有一朵花。今年,长出了九个花苞。
友人,千里迢迢送来的蓝雪花幼苗,经历了陕南的严寒,在春日到来的时候,迅猛发芽、抽枝、开花,长成了一棵聘聘婷婷的花树。
季节交替,植物生长速度惊人。
她们,是最具有掠夺性的生物。但是,在城市钢筋水泥森林,她们的大部分天性还是被禁锢、束缚,有取悦人类的迹象。
姐姐说,小区的海棠花开的正好,再不来看,花要落了。
我们一树一树看过去,一簇簇粉色、白色的海棠花开满枝头,在朦胧月色下,呈现出繁华却又静谧的美。微风一过,便有花瓣落在衣衫,不忍拂去。临街的店铺,热热闹闹经营,树下摆满各种杂物,进进出出的人,并不看花,买水、买烟、吆喝着支起麻将桌,海棠疏影里,打牌到天明。
一树一树美丽,一树一树孤独。
人间烟火中,我们和海棠花,相对两看,良久,不语。
山野,似有召唤。
于是,某一个清晨,我们出发。
中湾,是个笼罩在一片绿色中、极为静谧的村庄,空气清新,阳光明亮,树木葱茏。一座座白墙红瓦、锁起来的独栋小楼,是经济大潮中,村庄富足的印记。但是,村庄特有的丰盛也被荒废。村里只有老人,大部分农作物,无人照顾,自己开花、自己结果。沟沟坎坎杂草丛生。破败的老屋,一树樱桃鲜红欲滴,也无人采摘。
一只朱鹮从田间飞过,鸡犬之声未闻。
远处的高山,寂然沉静。
我们错过了花期,却不怅然。在安静的村子里走走停停,一草一木都让我们欣喜。
杂草交错的小路尽头,有一栋白墙青砖的房子,门前一架蔷薇姹紫嫣红,开得正好。一个耆老之年的瘦弱老人正在蔷薇架下伺弄花草。看到我们喜爱他的花,他也欢喜起来,热切地向我们介绍他的牡丹、绣球、兰花,还有一棵神仙树。
“那还是我年轻时候在山里放牛看到的,挖回来栽到门口,我都八十多了,现今才长这般高,等叶子再长大点,我做神仙豆腐给你们吃。”
我们有点安慰、也有点敷衍地应付老人:“下次来看您,一定尝您的神仙豆腐。”
不成想,老人期期艾艾地说:“那,你们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些花苗,啥花都行,我啥都不缺,就喜欢花。”
老人提出这么一个朴素而又美丽的要求,我们迭声答应。
再细细攀谈,老人子女都在县城工作,平时一个人独居。身体尚可,房前屋后打扫的干净整洁,厨房灶台的瓷砖擦拭得白亮亮的,中午剩的洋芋蒸饭仔细地用纱罩罩着。看着老人清瘦、矍铄的脸庞。再想想老人已经八十多的高龄,不知道他是否还能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可是,他依然心存向往,努力乐观地等待下一个春天到来,花开满园。
我们深深被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