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
西门是个古老的复姓,最有名的莫过于《水浒传》中著名配角西门庆,西门大官人。
西门原名中有个“庆”字,所以兄弟们私下里调侃的称他西门。西门自诩为连队颜值最高的男人,没有之一。
仅从颜值而言,西门颜值的确很高,假如当年不来当兵,去混在演艺圈,或许也是一枚流行的小鲜肉吧。西门皮肤白暂,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匀称,眼神很真诚,每天都认真的打理自己,给人的感觉总是干净利索,不染丝毫灰尘。
所以,在一群粗鲁的纯爷们中,小鲜肉的西门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是不影响兄弟们之间的交情。抽烟、喝酒、吃槟榔,西门样样精通,总是与兄弟们乐呵乐呵的玩成一片。
套用一句古老的台词:一个爱笑的男生通常不会太差,西门爱笑,笑起来有阳光的味道,能暖透妹子的心。
西门的驾驶技术不错,被调去小车班开小车,羡煞不少兄弟,能经常去市区溜达一圈,多好的差事。
有段时间,每天早上出车,来不及吃早饭,西门几个司机完成任务后,会结伴到汽车东站一旁的粉店吃早餐。
其中有一家粉店,西门最爱去。
粉店老板的女儿与西门年纪相仿,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映衬着姣好的脸庞,白皙的脖子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巾,笑起来颇似《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因此兄弟们私下称她小龙女。
次数多了,兄弟们就觉的不对劲,粉店这么多,为什么总来这一家?西门支支吾吾的解释:“哎呀,这家好吃,好吃,相信我,我买单,好不好?”
“你喜欢人家小龙女,你就自己去,老拉着我们几个干什么?”胖子不乐意。
“瞎说,我,我,我就是喜欢这家的粉,好吃,你们又不是没吃过?”西门急忙拍着胸脯解释。
“别解释了,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胖子看了西门一眼,无奈的同意。
“嘿嘿,都是兄弟,来,先抽根烟,好不好?走,走,走。”西门开心的笑,就像一只偷到老母鸡的黄鼠狼。
小龙女正在门口忙,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几个迷彩服,就知道是西门来了。小龙女开心的笑了:“你来啦!”
“嗯。”西门不由来的紧张了一下,一向利索的嘴皮子也有点卡壳。
“先坐呗,吃什么?昨天一样?”
“嗯。”西门点点头,兄弟们不说话,笑嘻嘻的跟在西门后面走进小店。因为过了饭点,人并不多,他们随意的找个空桌子撇开西门坐了下来。
西门坐下来一转身才发现兄弟没过来,急了,起身走过来。
胖子大手一挥:“你别过来,坐不下了!我们不一样。”
“对啊,西门,我们不一样啊,哈哈……”
“哈哈,我们不一样……”
哈哈……兄弟们笑的东倒西歪。
西门脸刷的红了,站在那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恰巧,小龙女端着早餐过来,红色的大碗,白色的米粉,绿色的小葱,金黄色的荷包蛋。
“笑什么,这么开心,给,你的。”小龙女边问边将手里的粉放到西门的面前。
西门讪讪的笑着说:“没啥,别理他们,谢谢。”
“客气什么!”小龙女嘟着嘴故作生气的抱怨一句,转身去端其他人的粉。
哈哈,小店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空气中有一丝莫名的甜味。
小龙女把兄弟们的粉都端过来后,就径直的坐在西门的对面,安静的看他吃粉,她随手轻轻拢了一下耳旁的秀发,柔声的问西门:“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好吃。”西门头低着,嘴里含着粉,含糊不清的回答。
兄弟们忍不住偷偷笑出声音来。
小龙女不禁的脸红起来,“嗯,那你慢慢吃,我先忙去了。”
西门三下五除二咽下口中的粉,放下筷子对着兄弟们抱怨:“兄弟,我说兄弟,还能不能好好的吃粉了!”
“好吃,嗯,好吃!”胖子点点头,笑眯眯的对兄弟们说。
“嗯,好吃+1。”
“嗯,好吃+2。”
哈哈……
西门无可奈何的低下头,深深的被兄弟们打败了。
离开的时候,小龙女笑着问西门:“你明天还来吗?”
“嗯。”西门笑笑,明媚的春光照在他和她的身上,地上是一对天鹅般的影子,仿佛一副美丽的油画。
从此,只要有机会在外吃早餐,西门绝对不去其他的地方。时间长了,兄弟们都故意的把西门一个人撇在一旁,留给小龙女和西门说说话。
每一次,小龙女总是格外温柔的招呼西门,西门不知道该说什么,害羞的陪着小龙女闲聊。
一个周日早上,西门突然对小龙女说:“嗯,你下午有空吗?”
“干嘛?”小龙女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嗯,请你……”西门的心里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请你唱歌。”
“好啊!”小龙女开心的一口答应。
下午,西门接上小龙女,直奔KTV,推开包厢门,兄弟们正热火朝天的唱歌、喝酒、吹牛。
小龙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么多人。
“西门,你不地道啊!”胖子眼尖,第一个看到站在西门身后的小龙女,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兄弟们也看到了,鄙视的看着西门。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小龙女站出来,大方的向兄弟们打招呼。
西门脸红红的说:“怎么啦,都是朋友,一起来玩,又不是不认识。”
胖子的胖手狠狠的指着西门两下,无奈的放下,笑眯眯的说:“好,一起玩,西门,你别傻站啊,快让人家坐下啊。”
“来,坐,不管他们啊,哈哈。”西门一把抓住小龙女的手,小龙女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干脆脸红着任由西门拉到座位上。
西门热情的给小龙女倒了一杯饮料,嘱咐道:“你喝这个,别喝酒啊。”
“嗯。”小龙女开心又羞涩点点头。
兄弟们扎头窃窃私语几句,开始起哄。
“西门,来都来了,一起唱一个呗。”
“就是,唱一个呗!”
西门急的脸红脖子粗,傻傻的笑了几下。
“好啊,那我们唱一个呗。”小龙女红润的脸庞在彩灯的照射下,分外的靓丽。
于是,西门拿起话筒和小龙女站在大屏幕前准备唱歌。
大屏幕上呈现出杨过和小龙女,比翼双飞,快意江湖的场景。
悠扬的旋律在包厢里回荡,兄弟们安静的听他和她唱歌。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
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
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
啊……拥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
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
西门的歌声微微有些颤抖,小龙女的歌声包含着无尽的喜悦,那是女孩与男孩一起歌唱时特有的喜悦。
没错,一见杨过误终生。
晚上,西门躺在床上,夜不能寐。
“西门,你翻腾啥,还睡不睡了?”有人不满的抱怨。
“睡。”西门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又想小龙女了?”
“没。”
“还装?你还有没有人性?”
“唉……”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滚,渣男。”
“渣男+1”
“渣男+2”
……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年底西门就要退伍,离开这里,他或许再也不会回来,再也见不到小龙女。
黄昏时分,西门来到粉店附近,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犹豫着,徘徊着。
终于,他下定决心,走进粉店。
“你好久没来了。”小龙女眼神中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嗯。”西门低着头,不敢多说。
“你怎么了?”小龙女不解的问。
“嗯,送你的礼物。”
“谢谢,为什么送我礼物啊。”小龙女高兴的接过礼物。
“嗯,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里?”小龙女一边拆礼物一边问西门。
“回家。”
“回家?”小龙女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你要退伍了?”
“嗯。”
“不回来了?对吗?”
西门低着头,沉默不语。
小龙女慢慢的拆开礼物,一条玫瑰色的丝巾。
“很漂亮,谢谢。”小龙女颤抖的系好丝巾,昂起头看着西门,“我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西门一字一句的说,眼圈微微泛红。
“嗯。”小龙女点了一下头,她怕自己哭出来。
“我走了,你,你要有机会来湖北,给,给我打电话。”说完,西门努力的笑了一下,那是夕阳余晖般的温暖。
“嗯,一路顺风。”小龙女终于还是忍不住,她用手轻轻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笑了,笑颜如花,“谢谢你的礼物,我,我很喜欢……”
一阵风吹过,玫瑰色的丝巾仿佛不知疲倦的舞者。
如血的夕阳挂在天边,慢慢的隐去,留下无尽的哀愁。
……
咣当,咣当,火车慢慢的驶离,西门依偎在车窗前,傻傻的看着窗外,他没有看到那条玫瑰色的丝巾。
他掏出手机,拨号,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车厢里飘起一首老歌。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
西门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