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31日，备受关注的全国首例“游戏模拟器”案迎来二审宣判，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驳回杭州网易雷火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网易雷火公司）及千陌（杭州）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千陌公司）的上诉请求，维持杭州互联网法院一审作出的“千陌公司分别因侵犯文字作品行为赔偿网易雷火公司50万元、因侵犯美术作品行为赔偿网易雷火公司100万元，《率土模拟器》模拟《率土之滨》对战系统的行为不构成不正当竞争”判决。该案系全国首例游戏模拟器侵权案，对于界定游戏功能保护界限、鼓励技术创新和新业态发展、平衡经营者、消费者、社会公共利益之间关系起到典型示范作用。《率土之滨》游戏是网易雷火公司自主研发、运营的手游，国内知名度高，用户数量庞大。《率土之滨》是一款同一服务器的数千玩家共同存在于一张大图中，每个玩家拥有自己的主城与土地，通过搭配武将和武将战法不断战胜土地上的敌方守军，实现领土扩张并获取更多的资源，和同盟成员一起攻城掠地，在赛季结束时占领城池，获得一统天下胜利的策略类游戏。网易雷火公司主张千陌公司开发运营《率土模拟器》抄袭《率土之滨》游戏相关文字内容及图片，严重侵犯网易雷火公司的著作权，破坏了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违反公平、诚信原则和商业道德，属于不正当竞争行为。千陌公司答辩，《率土模拟器》为策略类游戏常用的“角色”+“技能”组合产生结果的计算机逻辑系统，在同类型游戏中普遍适用，该系统受著作权法的保护，系统本身没有侵权，不构成不正当竞争。2020年7月29日上午，杭州互联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此案，并当庭宣判。法院经审理后认为，《率土模拟器》模拟《率土之滨》对战系统的行为不构成不正当竞争，千陌公司分别因侵犯文字作品行为赔偿网易雷火公司50万元、因侵犯美术作品行为赔偿网易雷火公司100万元。一审宣判后，网易雷火公司及千陌公司均不服判决，提出上诉。网易雷火公司认为，其所主张的不正当竞争行为的权益基础为《率土之滨》游戏的武将战法对战系统，即由300多位武将及武将属性、人物特质、兵种等构成的设定，搭配400多种由类型、目标、发动率、效果、逻辑、数值等定义的战法，通过伤害计算规则、治疗计算规则、目标选择规则等在内的统一战斗规则，得出最终战斗结果的对战系统。而《率土模拟器》抄袭了《率土之滨》整个对战系统的具体设计，用户在《率土模拟器》中可通过自行选定武将和战法的组合，由该模拟系统自动判定对战的胜负，从而可以帮助用户在《率土之滨》中选择胜率较大的武将和战法组合，减少用户在《率土之滨》中反复尝试的时间，《率土模拟器》构成对《率土之滨》的不正当竞争。千陌公司认为，《率土模拟器》武将战法文字内容及武将卡牌角色形象系《率土模拟器》玩家自行上传，对该部分内容其已经依据“通知-删除”规则予以删除，故不构成侵权。虽然其对停止网易雷火公司《率土之滨》游戏涉案472条武将战法文字作品、涉案154副武将卡牌美术作品的侵权行为没有异议，但对侵权的赔偿数额存在争议。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对于作为消费者的游戏用户而言，其通过《率土模拟器》掌握游戏的规律，实现了对游戏时间的一定程度的控制，亦难谓消费者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故无法认定网易雷火公司或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因被诉不正当竞争行为遭受到法律所承认的损害；《率土模拟器》虽客观上存在对上述模式的干扰，但上述模式并不像作品或发明专利一样受到专有权利的保护，且此类干扰是所有提供游戏经验、攻略、技巧的行为都具有的，并未超过必要的限度，故亦不能认定千陌公司的被诉行为违反了公认的商业道德和诚实信用原则。同时千陌公司未经著作权人的许可，在其运营的《率土模拟器》中使用涉案武将战法文字内容及武将卡牌形象，为游戏玩家提供在线模拟游戏，已经侵害了涉案《率土之滨》文字作品、美术作品的信息网络传播权。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实体处理得当，故作出二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近年来，我国网络游戏产业发展迅猛，游戏用户规模越来越大，游戏行业实际销售收入迅速，在此情形下，网络游戏作品的知识产权价值越来越高，侵权者的侵权手段也越来越隐蔽，以往将网络游戏的不同要素进行拆分保护的方法已经难以准确反映游戏作品的商业价值。由于游戏玩法规则、数值策划、技能体系、武将卡牌形象均是一款游戏的核心内容，故如何对整体游戏中的关键要素进行保护存在争议。特别是出现游戏模拟器这种新兴事物时，如何平衡经营者、消费者和社会公共利益之间的关系，在促进游戏产业繁荣、技术进步的同时，打击恶意侵权行为，保护游戏研发者的正当合法权益已然必要。本案对网络游戏领域的知识产权保护作出了有益探索，对推动网络游戏产业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同时提出两点建议：一是类似游戏模拟器的研发者应尊重在先权利游戏的知识产权，在创作游戏玩法规则、数值策划、人物形象等核心要素时，应当严格把握模仿和侵权之间的界限。二是网络游戏同业竞争者应当遵循平等、公平、诚信的市场竞争原则，游戏是商业化的产物，在玩家参与游戏并不断升级的过程中，游戏公司应获得其合法利益，但对于通过不正当手段攫取的商业优势应不予保护。对于通过技术创新获取竞争优势和竞争利益的游戏创业者应当持包容、审慎态度，鼓励新兴业态发展。
声明：
本文转载自知识产权那点事，仅代表原作者的观点，不得视为炜衡律师事务所或律师出具的正式法律意见或建议。如需转载或引用本文的任何内容，请联系原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