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外公与牌
外公与牌
文/肖雅
外公就像那柜角落的一副牌，早已积满尘灰。摊开，一张张看来，五彩斑斓，像一个美丽绚烂的梦。但细细一数，却是永远五十四张——直到长大我才知道，原来那是外公的回声。
——题记
从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外公喜欢打牌，直到现在别人一提到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外公。
记得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的我就常常听外婆抱怨外公：一天到晚就知道打牌，连吃饭睡觉都没那么积极。外公听了，也只是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依旧一到下午便去找他的那些牌友们打牌去。
“顺子!”
“飞机!”
“炸!”
……
隔着一间屋，也能听见外公打牌时爽朗的笑声。
小村里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是五彩斑斓的。绿油油的田地里有开着的几点小黄花，蓝郁郁的天空中有飞翔着的几只小黑燕。一切的一切都像棋桌上散乱着的花花扑克，质朴、世俗却又浪漫、热闹。这是外公的世界，是一个幽静的桃花源，旁人走不进，外公走不出。
几年前，因为外婆的生病，外公不得不搬进城市，投靠女儿。城市里鳞次栉比的高楼，车水马龙的街道像一堵厚实的墙隔断了外公与农村生活，没有了昔日的麦田需要打理，没有了昔日的牌友一起痛痛快快地来一把，外公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
那天出门购物，也带了外公去。商场里嘈杂的声音，如潮的人群让外公显得更加的格格不入，他漠然地跟在购物车后，仿佛若有所思。
终于，他有些羞涩地开口:“买一副牌吧。”商场耀眼的灯光下，他那满头花白的头发是那般显眼。
外公越来越喜欢坐在阳台上，打开窗子，沐浴阳光。云层如湖水般漫在天边，像浪花，彼此追逐，自北向南，无限延伸。外公佝偻的背就像一个折弯了的牌，再不复青春与活力。我涩涩地喊了声外公，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手上的扑克牌不慎落下，哗啦啦地铺展在地上。斑斓的，那是外公丢失的梦。
父母曾尝试让外公学习在网上打牌，外公拒绝了。对于那些浮华现代的电子产品，他是自卑与排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累了，老了，这些东西，他看不懂也学不会。
记得一天下午，他破天荒地给他的牌友们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牌友兴奋地和他讲述今天的牌局。
“哎，老徐，今天老赵一连赢了四把，嘚瑟着呢！”
“你知道吗，老张他们两次双卸，亏得很呢!”
……
电话的这头，是外公爽朗的笑声和时不时插上的话语。透过门缝，外公的背影却萧条而无助。通话结束，外公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年后，外婆康复，外公再次回到了久违的农村。依旧是绿草地，红瓦房，蓝湛湛的天。外公兴奋地笑了，笑得就像那五彩的扑克。
（作者系江苏省如皋初中初二年级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