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呓语《古诗十九首》】之三十: 浮思䋈语之 ——《古诗十九首》中人类境遇之浮现

“意义由语境限定,但语境没有限定。”

“......恢复解释学把文本限定在某些与我们所关心的相去甚远的、假设的原始意义上,因而可能会缩小它的力量;而怀疑解释学也有可能从不为作者所知的方面去评价一个文本,所以它可以引导并帮助我们对当代的论题进行再思考......”

——乔纳森·卡勒

解读,让文本重新充满力量,这是一个很具诱惑性的行为。解读的行为,不啻是给文本进行第二次输血。彼此都获得再生、新生。

与此同时,我也认为:文本的创作者和解读者,都是企图在时间里遮蔽掉自我主体性的存在,借助语言的外壳,结构性的存在,来达到主体存在意义的偷渡。这是一种另类的自我表达与自我实现,它将输出的自我意义与价值,深深植入这个世界,印迹在时间里。文本或许是一个皮筏,任何人,都可以利用手中的桨,一种文本解读的方式与策略,将自己送往渴望抵达的未名的深处。我们无法否定,语言是隐蔽自我而窥探世界的最好方式。

1. 《古诗十九首》以诗意的方式,让人类普遍的境遇得以清晰而完整地浮现出来。它指陈了人类情感的来处与归处,人类无以逃开的命运。它以一颗颗泪珠,一声声咏叹的方式,折射出人类生命的颤栗。它讲述莫名远方的等待,无法传递的相思;它敞开生的荣利场,让死亡阴影一直徘徊;它追讨生命的价值何在,它将人所有的可能性与不可能性的境遇打开,并以此逼视每一个可能的存在。人,无法逃避它诗意的拷问。它是经典的,也是永恒的。它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提出了关于生存,关于生活,关于生命的命题。它超越一切,又实现一切;它实现一切,又终结一切。

2. 在《古诗十九首》中,无论游子,还是思妇,他们的相思通过诗歌文本得以实现。相思以文字凝固的方式,实现了相思利益的最大化,甚至可能超越了相思本身。诗,让相思得以诞生,又让相思在其中死亡,甚至终结。

3. 在“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与“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两句里,我们是不是很轻松地看到了这两句诗的区别?它们在《古诗十九首》里形成了一种可疑的遥遥呼应:处在第二首与第十九首的位置上。它们是如此强烈的不同,让我们实在难以忽略和视而不见。两位女主人公的面孔显然是不同的:一个张扬,一个含蓄;一个直露,一个隐藏;一个热烈,一个沉郁;一个华丽,一个朴素;一个情感的呼喊,一个客观的呈现;一个内心的剖白,一个现实的陈述。

在如此的差异化的描述中,我们同样无法忽略其中隐藏的另一点——那就是它们又特别相同——女主人公的情感表达内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床”这个物象。注意,是“床”而不是别的什么物什。这就很有意思了!在古人眼里,“床”是可以承载绵绵不尽的思念,它足够宽,也足够大?如此,我们也看到了“高楼”频频出现在相思的语境下,因为它足够高,足够远望?“床”这样的一种选择,似乎在表明古人可能远远比现代的我们更具有某种“现代性”,她们可能更为直接地表述强烈的相思。与此同时,我们也能看到,一切有助于“床”之隐现和“床”的附生物,都被选择用来表达相思,“明月”、“长夜”、“合欢被”等。对于这一点,在《古诗十九首》里不难发现:“独宿累长夜,梦想见荣辉”,“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非连续性的文本,关于《古诗十九首》的浮思䋈语,我的2021除夕!堆砌一些文字,聊以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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