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求你们不要和我做朋友
曾几何时,“父母要和子女做朋友”成了教育界金句——主要是鼓励父母像朋友似地理解子女、平等地交流,换位思考、求同存异。我信以为然,只是大部分子女与父母的关系,都和“朋友”二字完全搭不上边。
我和爸妈常常相视无言,真要聊起来也尽是分歧,当然不是吵得面红耳赤,而是最后两个人都说服对方无果,筋疲力竭。我一度认为我与爸妈的关系是病态的,因为我总以为,父母与孩子就应该其乐融融。而卧只能发自内心地羡慕,内心时常空落落的,偶尔会略过一丝遗憾。
爸妈也不是从未尝试与我沟通,最后再怎么求同存异都无法达到契合的效果,我们只是规整地坐在一起,摆出“互相理解”的做作姿态,用感情去掩盖鸿沟的存在。
当爸妈真的以朋友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尴尬。我真的能和爸妈聊朋友之间发生的事情吗?真的能和他们聊感情的细节吗?他们真的能和我聊广场舞有多少种跳法吗?真的能和我聊退休后的人生吗?
当我说起酒吧、抖音、二次元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当他们传播养生、保健、震惊体的时候,我又该如何应对?当爸妈出现在朋友圈中时,你能忍住不屏蔽吗?
真的有点别扭,也没必要。
后来我离开了家,见识了万千世界的纷繁复杂,看着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才明白人与人之间要做到感同身受的理解,根本就是难于登天,又怎么能强求上一辈的爸妈理解我们这代人说话做事的方式、我们的喜好呢?最常见的情况难道不是“互相不感兴趣”吗?如果兴趣不在一起,那不妨各玩各的吧,;如果互相不理解,也强求不来,不必为此感到遗憾。虽然不理解,但仍然支持你、爱你,也会是最温暖的亲情。
几天前,我回家了。因为之前和爸爸说过回家的日子,觉得他一定会记得,并且还会提前问我什么时候到站,所以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再提醒他。
爸爸会来车站接我,这是例行的事。
只是这一次,列车都快进站了,都还没收到他的微信,我只好赌着气,发了个定位给他。心想着——“我大概是不重要了。”
“哎呀,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现在就去接你,外面冷,别四处走动!”爸爸随后发了一条语音。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已经感动得鼻子发酸,眼睛通红。
等到爸爸来车站的时候,他才一遍一遍地跟我解释,最近太忙忘记了,指责我上了车也不和他说一声。
我脱口而出一句“没关系啊,来了就好。”
是啊,来了就好,我凭什么苛求这么多呢。我越来越觉得亲子关系要更自由,不苛求爸妈要多无微不至、爱意也不定非要像山像水那样的深沉或温柔,他们只是竭尽所能爱着我的两个人罢了。我甚至想对爸妈说:其实你们不必勉强成为我的什么朋友,但请允许我在你们身边,做那个会撒娇的孩子,平日里不管有多少分歧,也一点都不影响我们依然爱着对方。
长大后,很久才能回一趟家,爸妈不再严厉干涉我谈恋爱、深夜才回家、穿吊带装、吃外卖,他们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反对。对做这些曾经的“坏事”习惯性紧张的我,没有如释重负,反倒怀念起和爸妈斗智斗勇的日子;他们开始听我的意见,我像是成了家中的主心骨——“一家之主”的担子很重,但过去爸妈也都熬过来了。
“朋友式”的亲子关系固然很好,但要是没能做到,也算不上什么遗憾,哪怕现在我们还是没有共同的喜好,还是聊不到一起,也无伤大雅——爸妈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哪怕一丝一毫的妥协看起来都很心酸。
我的爸妈不是尽善尽美的父母,可我知道他们在尽力做好。而我也不是多完美的小孩,未来的日子,还望他们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