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空间:51秦观《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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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名称是“张广祥”,后改为今天的名称:丁中广祥。“丁中”是我工作单位丁沟中学的简称,“广祥”则是我的名字。常有人称我“丁老师”,这是缘于弄错了我公众号名称的含义。
今天这首《满庭芳》可以说是秦观留存作品中的翘楚,是他流芳词史的公认佳作。词字字珠玑,处处高妙,将身世之感,并入艳情,别有意蕴。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感受一下这首让众多名家们赞不绝口的杰作。
诗词有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也有先声夺人,石破天惊。唐时王勃做《滕王阁序》,东主阎公于另一房间内更衣,听到“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阎公觉得“亦是老生常谈”;接下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阎公沉吟不言;及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句,大惊道:“此真天才,当垂不朽矣!”这是循序渐进的佳话。而秦少游这首词,则是先声夺人的典范。
周汝昌先生在《千秋一寸心》中对开篇的“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极为赞赏,认为这八个字堪称惊艳。尤其是抹字的使用,灵动新奇,意趣非凡。抹字一出,我们便能想象到,那山头的微云,应该好似笔墨浓淡韵流,也有可能像是美人指尖点足了胭脂,在面颊边轻抚而过染上一抹桃红。一个抹字,尽得风流,让难以捉摸的云间之迹鲜活的展现在人们眼前。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秦少游是擅长绘画的。他只用一个字,就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手法展现得淋漓尽致。无怪乎此词出世之后,苏轼便开始戏称秦观为“山抹微云君”,虽是文人雅士间的调侃,但对于秦少游炼字功力的赞许溢于言表。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勾勒出深秋的幽寒气象,画角一句紧随其后,又表明黄昏时分的惨淡。在这样的日子离别自然格外凄苦,更何况本就是有情男女。于是,纷纷的烟霭成为了景象与心境的双重写照,极目天涯的情怀也只有落回眼前。然后便出现了为读者千古叹为绝唱的“斜阳外,寒鸦万点 ,流水绕孤村”。
巧合的是,此句与元人马致远的名曲《天净沙》有异曲同工之妙,心中纵横着愤懑与苦痛,他们不去诉说,反而以暮色、归禽、流水、孤村去表达无言的心绪,难怪令人称奇。秦少游好友晁补之评价此句,“虽不识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语。”这绝不是夸张,作为现代人的你我,不是正体验着天生好言语的魅力。
有了上阙层层叠叠井然有序的铺垫,下阙主要写哀婉感伤的离别,怅然之情显得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在江边征棹之中,在环顾暮色之内,饮伤心酒,话离别意,怎能不让人香囊暗解,泪湿衣袖?“青楼薄幸”一句点出了秦少游的真意。这用得是杜牧的典故:杜牧做官十年,郁郁不得志,他自嘲地写下一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却被后人误解,认为他是风流成性,日日沉湎于秦楼楚馆之中。这种情况,跟秦观当时的心境很相似,所以他用“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来为杜牧抱不平。
结尾处,由山林微云的傍晚到“纷纷烟霭”的渐重渐晚再到满城灯火,那城终究消失在视野,那人再不舍也空余留恋。这首词笔法高超韵味深长,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只有用心体会,才能感受到它的妙处。
万事总怕用心二字,如果我们继续用心,就会发现秦少游除去我们此刻看到的细腻婉约,还有更多侧面。用心去发现,循环往复的生活也能展现出变化万千的趣味。朋友,去看看远山与微云吧,也许你会发现旁人没有注意到的美。
最后还想分享一个小故事,苏轼在读了秦观的文章《黄楼赋》之后,称赞他有屈原、宋玉之才,便希望帮助他。但因为自己也被贬官,又怕埋没了人才,就把秦观推荐给他的政敌王安石,王安石看后,也称赞秦观的诗文“清新似鲍、谢”。在二人共同的鼓励下,秦观才又去参加科举,最终考中进士。
苏轼与王安石一生都因为政治观点不同,站在不同的阵营,但他们二人从没有因此贬低过对方,反而像是英雄相惜一般,互相欣赏。北宋前期贤臣辈出,也与这种氛围分不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