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路||1982-1984:我在军区大院放电影(三)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个公众号哦!

电影名

1982-1984:我在军区大院放电影

地区

中国

年份

2018

评分

★★★★★

主演

田兆广和电影组的战友们

如果你多年不看电影,或者,怀念过去那个年代看电影的体验。那么,这部与电影有关的电影,你一定会喜欢。

第七幕:“泰州之行”引来的“麻烦”

1982年夏季的一个晚上,陈组长带我去军区劳改队放电影,放映结束后已是9点多钟,返回的路上,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还坐在车里,陈组长驾车,司机小刘坐副驾驶位上。

我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已是11点半了,军区劳改队到军区机关大院,往常也就是1个小时左右,而且,此刻车子已不在市区行驶,车窗外漆黑一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心里直纳闷,但还是新兵的我又不敢多问,便继续打起盹儿来。

我被小刘叫醒时,车子已停在一个城市单位的大门口旁边。小刘告诉我,这里是泰州市,陈组长去见女朋友了。小刘比我早入伍一两年,知道的事情多,他说陈组长的女朋友叫刘宏,原是军区政治部秘书处打字室的战士,退伍后在泰州市银行系统工作。

小刘和我说了一会话就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我打开车门下来,根据小刘手指的方向,横穿过一条大马路,想去陈组长与女朋友约会的单位门口等着他。可走到一多半时,一阵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前面三四米处是一块大宣传牌,我快步冲过去,把牌子按倒成倾斜状盖住身体,脊背顶住牌子猫着腰在下面避雨。

10多分钟后,雨停了,我扶起牌子,转身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是“搞好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工作”。这块牌子以及牌子上的字,清晰地印记在了我心里。

陈组长是凌晨2点多才从刘宏嫂子的单位出来。刘宏手里拎着一个装有西瓜的网兜,一直把陈组长送到我们的车旁。陈组长指着我和小刘一一向她介绍:“这是汽车队司机小刘”“这是电影组刚调来的小田”。

刘宏有些腼腆地朝我和小刘抿嘴一笑,上前把手里拎着的西瓜递给我,轻声地说了句:“天热,你们路上吃。”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路灯下,亭亭玉立的她,烫发,上身穿着一件女式白衬衣,下着女兵制式蓝色裙子,脚蹬一双淡绿色高跟凉鞋,白皙、姣好的面容,动听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感叹:才子佳人,郎才女貌,怪不得陈组长跑这么大老远来看她,可见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他俩真是般配的一对!

△陈组长为于克文主任在办公室拍的照片,合影右为杨德好干事

从泰州返回南京的途中,陈组长让小刘先睡觉,到扬州时他再开。小刘睡着后,陈组长一边开车一边同我说了些刘宏的情况,也算是向我公开了他俩的恋爱关系。他问我对刘宏的印象怎么样,我说很好。

“是吗,你觉得她哪里好?”陈组长似乎来了兴致,但问完后还没等我回答,就叹了口气,说,他和刘宏的关系已有一两年了,因刘宏是个战士,他们的交往挺保密,没人知道,可后来还是被秘书处的领导发现了蛛丝马迹,本来可以提干的刘宏就退伍了。说完这些,我俩半响都没再说话。适才高兴的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

进入南京市区时,陈组长看了看手表,对我说:“离机关出早操还有一个小时,我俩回去后接着出操。”

当天上午上班后,司机小刘神色匆匆地找到我和陈组长,急切地对我和陈组长说:“坏事了,坏事了,昨晚我一夜未归,车队值班人员报告了队领导。刚才领导问我,我只好把去泰州的事情说了,领导批了我一通,还说要处分我。”一脸沮丧的小刘急得快要哭的样子:“我还想转志愿兵呢,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组长安慰了小刘一番,让他别着急,说这就去车队跟领导当面解释。

10点多钟,我被叫到了于主任办公室。进门一看,黄副主任、申副主任、童干事都在。

“小田,昨晚和陈组长到泰州玩的可好?”童干事好像是开玩笑似地问我,他口气缓和,让我觉得也就是随意问问,而不是在刻意调查这件事。

那时部队还没实行军衔制,但童干事应是行政19级或18级、正营或副团职务,两位正团职的副主任和副师职的于主任,也都像平时一样,对我和蔼可亲,脸上看不出生气,于主任还亲自给我递水让座,使我这个新兵在他们面前很放松,不像我后来经过的有些领导,下属有了错误,动辄板着面孔吹胡子瞪眼地训斥。几位领导对战士、对下属的这种友善态度,给我当干部后处理类似问题作出了榜样。

△陈组长当年的部分摄影作品(这些照片都是我更换机关宣传厨窗时留下的)

从童干事的问话中,看样子汽车队的领导已将我们去泰州的事告诉了处里领导。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向四位领导作如实汇报。说完后,童副主任让我回去,几位领导继续在屋里说事。

回到办公室,我看陈组长不在,就转身往宿舍走,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半路上碰到了正朝办公室走来的陈组长,想必是处里领导找他了。

我和陈组长说了处里几位领导找我问话的事后,陈组长说:“小田没你的事,你是放映员,组长让你干什么你能不听?所以你别有什么压力,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事都是我的。”陈组长对战士的呵护和爱,让我感动,但同时我也挺为他担心。

第八幕:送陈组长下部队任职

“泰州之行“两个多月后的10月份,陈组长去基层连队任职的命令就到了。

命令下达的当天下午,全处人员在三楼会议室为陈组长开了个隆重的欢送会。

欢送会上,童培金、杨德好、汪爱萍、钟继成、郑达东、夏源、吕继文等干事以及王组长、潘技师也到会并先后发了言,大家高度评价、充分肯定了陈组长几年来为处里建设、电影组工作做出的成绩和贡献,对他下部队任职提出了希望要求。最后,申副主任、黄副主任、于主任分别讲了话。

几位领导对陈组长工作调整的说法是,王组长、潘技师同时毕业,陈组长也总不能在电影组长的位置上干下去,干部的新老交替是常事,让他下基层锻炼锻炼,补补连队主官这一课,对本人长远发展有好处。

我还清楚地记得,于主任讲话的结尾是:“好了,小陈,明天,祝你一路顺风到徐州!”大家鼓掌欢迎。欢送会在热烈地气氛中结束。

陈组长离开军区机关后,初冬时利用到南京办事的机会回到电影组一次。我再次见到的他,军容严整,姿态端正,走路、说话已与过去严俨不同,完全条令条例化了,脸上黑了许多,身体看上去也结实了,和我们讲的都是连队的事。他已经是一副地地道道作战部队的基层干部形象了。

一年多后,陈组长提升为团政治处股长(忘了是干部股长还是宣传股长了),利用到南京开会的机会,他又到电影组来过一次。再以后,他来南京少了,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1982年代,风华正茂的陈旭之组长

第九幕:岁月悠悠,难解当年之困惑

1987年10月,我从安徽省芜湖军分区政治部调任济南军区某炮兵团新闻干事。90年代初,刚从师宣传科下到炮团当宣传股长的我,有一天忽然接到陈组长电话。

电话中陈组长确认是我本人接电话后,兴奋地说,小田总算找到你了。他是带岳父来潍坊哮喘病医院给老人看病,费尽周折打听到我在潍坊的部队工作,打了十几个电话,终于联系上了我。

当他知道我已离开潍坊下到炮团任职,部队驻地沂水县马站镇到潍坊市,坐车要跑4个多小时的山路时,陈组长说他次日下午就返回泰州,那就不见面了,电话上说说话就行了。可我还是禁不住对他的想念之情,放下电话就向领导请假,第二天一早就朝潍坊赶。

在哮喘病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我陪陈组长和他岳父吃了一顿午饭。

十几年的分别之情,怎一顿饭的时间能倾吐尽?对陈组长的培养之恩,怎几句话就能表达完?放电影的岁月电影组的情结,怎短暂的相聚就能释放?

席间,看到时年已30多岁的陈组长比过去胖了许多,眼角也多了一些皱纹,脸上透着沧桑,我一下子回想起当年那个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穿着短裤在篮球场奔跑、跨三步篮投球,在案板上挥毫泼墨,在军区礼堂前架着相机拍照,在放映机前眼观银幕、手挂影片、熟练操作机器的年轻军官,不觉眼眶湿润了。

“还好,我还好,小田,你甭难过,我和你嫂子日子过得幸福,女儿学习成绩不错,我在单位工作也挺顺心。”

陈组长在作战部队工作过,他知道部队的请销假制度,吃过午饭,就一再催我快回部队。他一直把我送上去潍坊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直到公交车驶出好远,还站在那里目送着我。

潍坊一别,因通讯不方便,我和陈组长渐渐失去了联系。

△陈组长把他当放映员时的笔记送给了我,封面上和内文中的笔迹皆为陈组长手书

2012年我退休后,几经辗转查到了陈组长的电话,并互加了微信。我也得知,陈组长已是人民银行泰州市支行党组成员、工会主任,他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他和嫂子已当了姥爷姥姥。陈组长邀请了我几次去泰州一叙,我当时答应了,却一直未能成行。

△跟着会写书法的陈组长放了半年多电影,我竟没有问他要一些留作收藏。唯一的一幅,还是我调电影组不久,有天他持意写了送给我的。但当时尚不知道“书法是用来收藏、或装裱后挂起,而不是直接当画贴”的我,就直接用浆糊贴宿舍的墙上了。还好,不知是电影组的哪位战友,有次在放完电影后在宿舍给我照了这张照片,把这幅字也照上了。也算留下了陈组长的“墨宝”。

“人生在世,事业为重,一息尚存,绝不松劲。”这其实是陈组长对我这个初入军旅新兵的寄语和希望,也是一种“润无细无声”的教育啊!

从来没训斥过我、不怎么管教我的陈组长给我写的这段话,时时回响在我耳边,警示、提醒了我几十年。

依我后来在部队各级任职经历的一些事看,陈组长当年在个人仕途上受影响的那些“事”,在时下已经都不是“事”了。

“某师提倡恋爱自由,为'陈世美'们正名”“某团为三对捆绑夫妻解除婚约”等类似报道,都作为新鲜经验登在了军内外报纸,何况,当年陈组长与姨表妹还是“近亲”,法律上也不允许结婚。

还有,军队的作家可以在家搞创作、文艺工作者可以外出采风、体验生活,作为从事电影宣传工作的陈组长,正课时间没有任务时在宿舍写写书法,去直属队拍点照片,都应视为本职工作范围。至于驾车,现在已成了军官“六会”中的一项内容了。

可是,在那个年代,这些,都是不可以的。也许,这就是命运。可是,为此买单、付出代价的却是陈组长本人。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作者简介:

田兆广,男,60后,沂蒙山人,南京政治学院军事新闻系毕业。自幼爱文字,从军三十载,爬格子写新闻二十年。做过军事记者,发表新闻、通讯、报告文学、言论千余篇,作品曾在全军、全国获奖,五次蝉联原济南军区"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学术论文被收入大学军事新闻写作范本。解甲退休后回归写作,闲时纵笔放歌,多篇文章时常见诸报端。笃信本色本真,推崇返朴归真。且吟,且快乐。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