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邢峦上书伐蜀未获认可，南梁阴差阳错收复失地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489篇

萧渊藻因私怨杀死邓元起，在益州激起了强烈不满，百姓焦僧护聚众造反，萧渊藻召集僚佐打算亲自平叛，有人劝说阻止，萧渊藻勃然大怒，将说话之人斩于庭阶。

于是，萧渊藻乘坐平肩舆，在叛军营垒周围巡行，叛军用弓箭乱射，箭雨纷至，随从们举起盾牌为他挡箭，萧渊藻却命令把盾牌拿开。

萧渊藻的托大之举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的部下人心大安，争相出击，最终平定了焦僧护的叛乱。

与此同时，北魏军继续南侵益州，南梁冠军将军王景胤、李畎、辅国将军鲁方达与王足接连交战，却屡战屡败。

天监四年（公元505年）七月，王足乘胜进逼涪城。

八月十二，鲁方达与王足手下的统军纪洪雅、卢祖迁交战，再次战败，鲁方达等十五员将领全都战死。

八月十四，王景胤等人又与卢祖迁交战，也战败，王景胤等二十四位将领全部战死，萧渊藻固守成都。

十一月，王足围攻涪城，蜀人大为震惊，益州城堡有十分之二三投降了北魏，百姓自动报上名籍的有五万多户。

邢峦为此上表元恪，请求乘胜进取益州，历陈可以攻下的五个理由：

一、建康与成都相距万里之遥，陆路已经阻断，唯一可依靠的就是水路，但水军逆流西上没有一年是到不了的，此时的益州孤立无援；

二、益州不久前刚刚经历刘季连反叛，邓元起攻打围困之事，物资储备空竭，官府和百姓都失去了固守的信心；

三、萧渊藻年少，又无真才实学，完全不懂治理之道，过去的名将大多被他囚禁杀戮，现在所任用的也都是一些愣头青；

三、益州所依恃的只有剑阁，现在既已攻克南安，据此天险向内推进，已占取境内三分之一；从南安向涪陵，道路宽阔，可以双车并行；

四、萧渊藻是萧衍的骨肉至亲，必定不愿以死固守，如果攻克涪城，他怎肯呆在城中坐而受困，必将望风而逃，即使出战也兵少力弱。

最后，邢峦放狠话道：“臣本为文官，不习军旅，幸赖将士尽心竭力，频传捷报。现在已经攻克重重险阻，民心归顺，观望涪、益两城，旦夕可得，只因兵少粮缺，不宜前去攻打，但如果现在不去夺取，以后再取就难了。况且，益州殷富，户有十万，与寿春、义阳相比，其利高出三倍。朝廷如果想要攻取益州，就不应该失去这次机会；如果只想保境安民，则臣呆在这里无事可做，乞求归家侍养双亲。”

元恪下诏斥责道：“关于平定益州之事，你应当听取后面的敕令。寇难还没有平定，你怎能以侍养亲人为借口引退呢？”

邢峦又上表道：“过去，邓艾、钟会统领十八万大军，倾尽中原资财储备才平定蜀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实力相当。何况，臣的才能比不上古人，哪里可以靠两万兵力而希求平定蜀地呢？现在之所以敢于请战，是因为占据了险要之地，益州士民又都倾心于我，我们由此而前进则容易，他们前来抵挡则难，只要我们量力行事，理应攻克。

现在，王足已经逼近涪城，假如攻下涪陵，夺取益州只是早晚而已。何况梓潼已经归附的民户有好几万，朝廷岂可不加以镇守呢？还有，剑阁天险，如得而弃之，实在可惜。臣深知征伐是危险之事，不可轻进。自从我军越过剑阁以来，臣的鬓发已经斑白，日夜为战事焦虑不安。之所以能勉强支持，只是因为考虑到既然已经得到了该地而又主动撤退不加驻守，恐怕有负陛下所给予的爵位俸禄。”

然而，尽管邢峦陈述了一大堆理由，元恪还是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其实，元恪之所以没有同意邢峦，除了战略魄力不足外，另外一个主要原因还是萧衍在司州、豫州一带发起了北伐。对于北魏来说，司州、豫州的战略地位显然要高于远在西陲的益州。

而在邢峦上书的同时，益州和梁州的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也让他的计划成了一纸空谈。

此前，鉴于王足的出色表现，元恪以他代理益州刺史，萧衍派天门太守张齐率兵救援益州。尚未抵达时，元恪又改任梁州军司羊祉为益州刺史。王足非常不满，率兵返回，北魏就此错过了平定益州的机会。不久，王足干脆叛离北魏，投降了南梁，益州转危为安。

邢峦坐镇梁州时，对当地的豪强大族以礼相接，对百姓抚之以恩惠，梁州大悦。攻克巴西后，邢峦让军主李仲迁镇守梁州。不料，李仲迁沉溺酒色，挪用军费，有关公事需要向他请示报告时，却找不到他的人影。

邢峦得知后，气得咬牙切齿，李仲迁担心被惩治，密谋反叛，城中百姓借机将他斩首，然后投降了南梁。如此一来，邢峦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南梁阴差阳错之下连梁州都给收复了。

趁着邢峦意图攻取益州时，杨集起和杨集义野心膨胀，拥立杨绍先称帝，自己称王。十一月初一，北魏派光禄大夫杨椿率兵前往讨伐。

十二月二十四，因益州局势大变，北魏改派骠骑大将军源怀讨伐杨集起和杨集义，邢峦等人一并受其节度。

天监五年（公元506年）正月，杨集义围攻北魏关城，邢峦派建武将军傅竖眼去讨伐，杨集义迎战，傅竖眼大破之，乘胜追击。

正月初六，傅竖眼攻克武兴，抓获杨绍先，将其押送洛阳，杨集起、杨集义落荒而逃。正月十三，二人一起向北魏投降。

至此，坚持了两百余年的仇池杨氏正式灭国，北魏将其故地改为武兴镇，其后又改为东益州。

颇有意思的是，在仇池杨氏两百余年的历史中，从没有人称过帝。没想到，到了杨绍先这个末代君主，竟然过了一把皇帝瘾，虽然只有四个月，也算是为仇池杨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