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长文勾起的回忆

得益于昨日从早到晚的奔波,一向睡眠不好的我10点多就睡眼惺忪,草草洗脸后一觉睡到早晨7:36。
“又没法吃早饭了。”我心里嘀咕着,习惯性地打开微信。
未读消息来源于我的一位挚友,7:08的时候,思铭发给我一篇文章《愿生命中,有一个坚持为你“留言”的人
因早有预期,我猜到这是思铭写给我的文章。前几日,她在留言板上告诉我,新投稿了一篇长文,关于我的,不知能否刊载。果然,思铭从不让我失望。我看得贪婪起来,舍不得起床,洋洋洒洒三千字,写满了细琐的青葱往昔。
童年时得到足够的满足,就总以为就算有朝一日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人也会驰骋天下。同理,我一直寻寻觅觅,天真地相信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会遇见一个如思铭一般纯粹的女孩。然而,一路寻觅,一路跌跌撞撞,我如同遁入深海,又像走进布满迷雾的深林一样迷茫。我曾经陷入自我怀疑,我不知该否定自己还是否定世界。更多地,我否认自己。我如思铭一样,是一个执著的宿命论患者。
我坚信,人生是由多个节点组合而成的。它们就像树枝发的芽,一颗标记了喜悦,一颗标记了悲伤。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人就会猛然间成长。
不知是母亲教导有方,平时对我严加管教,还是仗着自己儿时脑袋瓜转的比较快,小学6年时间我每学期都名列前茅。一次期末后,成绩不理想的姐姐抱着成绩单嚎啕大哭,我却略有得意地炫耀:即使平时的小考试成绩很差,关键时刻我还是能考得很好。或许这就像许愿不能说破,不然就不灵验一样。高考成绩是上天给我开的第一个玩笑,我脑海里全是贝多芬的名句“我被命运扼住了咽喉。”2013年的夏末,我伴着聒噪的蝉鸣走进了离家不远的一所高考补习班。每日每夜,我日出前而起,日落后不息。母亲也跟着我一起重新进入了“备战”状态。甚至,她没有比我少辛苦一点。她不光要在凌晨5点钟被不那么悦耳的闹钟吵醒,叫我起床、为我做饭,还要忍受我因成绩起伏所带来的心理波动。母亲面对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一次,我无意提起早晨的胡萝卜炒鸡蛋还挺美味,于是,我家的饭桌上“胡萝卜炒鸡蛋”这道菜就理所当然成了“常客”,当我在某个礼拜的第四次看到这位“常客”时,我爆发了。我甩开门,径直跑向学校一旁的早点铺。我愤懑于母亲不知变通,可那时的母亲,应该在家中独自怅然吧,可那种滋味,当时的我无法与母亲达成共情。
仔细想想,一年的时间,我竟都没有吃过食堂的饭菜,知道我嘴“挑”,父母成了中午时分街边巷尾的“觅食者”,有时候是汉堡,有时候是小菜,偶尔还会加餐一个猪蹄。短暂的补习时间,我的身材由瘦弱变得圆润。高考再次体检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体重器上的“惊人”数字。而奔波的父母,好像没有经历中年人所谓的“发福”,只是,他们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痕。
如果说,父母是我在高考复读这一年的陪伴者,那思铭就是我灵魂停靠的港湾。虽然家乡离广州三千多公里的距离使我们的相见成了奢侈,但思铭总会换一种方式给予我慰藉,如她所说,我俩是从不视频,鲜少聊天的好友,在彼此的留言板上互诉是我们多年来形成的默契。我原本以为高考成绩同样惨不忍睹的思铭会如我一般,走向复读重获人生的坦途,然而思铭却选择了一条远离故土的难归路。在我交上高考补习费的那天,思铭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帆,我爸给我报了几个学校,一个在南通,一个在广州,我不想再熬一年了。”最后,和我预感的一样,思铭成了南国最恋冬的一只“候鸟”。她说,她想去日本的北海道,要看最纯净的雪,睹最灿烂的樱落。她还说,广州潮湿的气候让她难安,岁月多漫长,衣裳却薄凉,只愿风袭时能有所遮蔽。我懂,她想家了。离开故土的那一刻,她将泪水流干,当夜幕降临时,她就可以彻底告别中原那片滚烫的黄土地,不留牵挂,却最牵挂。
我在思铭的文字中与她共呼吸,我“看”着她挤入人流攒动的地铁,我听她感慨“忘记穿秋裤是什么感觉。”有时,她也会跟我聊聊未来:“好想回家去幼儿园教书,一个月2000块,无忧无虑。”、“我觉得有淘宝就够了,待在小城市足不出户。偶尔出去旅行,找一个聪明但不滑头的老实人,住老房子也可以,只要周边邻居和善就行,房子必须干净利索,生个小女孩最好不过,成绩一般没关系,但要有追求,可以不很漂亮,但很明亮,不要跟我一样忧愁……”我们的共同好友艳说“我感觉思铭过得不快乐。”
紧张的学习让我失去了几乎所有娱乐活动,每到周末时,母亲让我玩会儿手机聊以放松。每次,我必会马不停蹄的打开QQ,我看到留言板上思铭的言语,如她在我耳边私语。2013年8月21日,北方已进入收尾的晚夏,南国还是一片燥热的艳阳。思铭写下一篇没有提及姓名的文章——《给一个人》, 她的文笔还是如以前一样令我动容。读完全文,手机屏幕早已被泪水滴落的模糊。我知道,是思铭怕我难熬。我把这篇文章抄下来、打印出来,我写了一遍又一遍,我拿给我的同桌看,拿给父母看,我把它视为珍宝放在我课桌的上端,我还把它誊到我的笔记本上,用塑封的外套把它好好保护……
“你是山脚处的岚烟,在我的人生旅途开启未久的时候与我相缝。年少的时候,我初登这座青春之山,在山脚处留恋这片翩跹舞动在自己周围的岚烟。青春的号角催促着我匆忙的前行,你若岚烟伴随着我,走过后来的花季雨季……”尽管初读这篇文章至今已过去七年有余,我依旧能清晰地记住文章的开头,那是情意缠绵的问候,是砥砺人心的婉声。
花季、雨季不断交织,我和思铭各自踏上不同的崭新旅程。我按部就班的过上了父母眼中貌似理想的人生,却也在挣扎中竭力获取通往下一站的密码;思铭则辗转广州、深圳,在漩涡中追寻人生的道理。回首往日归途,她这样给我解释关于青春的迷惑与不解:“雨季中的雨季,窒闷的雨雾,源自大家共有的四方压力。我相信你能懂,能够原谅。”最后的最后,缄默成了我们彼此相知的最佳诠释。
思铭总是对我多有溢美之词。她形容我为她生命中的“燕尾蝶”,能冷漠地起飞,也能温柔地落在她的崖岸。其实说来惭愧,世界拿着皮鞭催着我长大,让我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而躯壳下的那个我,还是披着棱角分明的外衣。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关于那段青春,那些温存,我早已把它们放入心底。愿来日方长,所有的人间美好都能被牢牢封锁于2013年那段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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