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这是你给的忠告
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它的标题是:“你愿不愿意嫁给你父亲那样的人?”
我想,我是不愿意的。因为我无法与一个不爱我的人共度一生,在漫长的岁月里妥协将就,相看两厌。那太煎熬。
作为一个近距离的旁观者,我一直坚定的认为,我的父母亲,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说起来,他们的爱情故事,俗气又狗血,如果那也能称为爱情的话。
上个世纪90年代,在县城当裁缝的母亲――那时她正值桃李年华,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在饮料公司上班的父亲,父亲还小她几月。
当时的父亲是有心上人的,那人和父亲同事,两人感情还不错。只是她并不被爷爷奶奶认同,嫌她个子矮还是什么的。所以兜兜转转,经历了一些不为我清楚地知道的事情之后,父亲到底放开了“心上人”的手,把母亲领进了家门。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拉开序幕。
或许在最初,他们是有一段和谐的生活的。两口子一起持家,养育子女,经营家庭。不说琴瑟和鸣,起码还过得去。
可日子就像是不耐磨的牛皮纸,时间越久,磨损的越严重。
起先是毛楞楞的边立起来了;一下一下的,那毛边就开了细缝,像个病重的老人苟延残喘,生怕哪口气呼出的重了,就啥也没有了;终于有一天,“滋啦”一声,牛皮纸破成了两半。掩盖在纸下的乱七八糟大喇喇的暴露在两人面前,尖锐刺目,让人忽视不得。
父母亲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三观不合――父亲节俭朴素,凡事只要过得去就好,而母亲精致大方,追求更好的生活质量。更重要的是,我上小学后,母亲关了她的服装店,做了家庭主妇,家中的一切开销从此全靠父亲。所以他们矛盾的导火索就是一个字:“钱”。
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外出工作,离家很远,寒暑假才有一个月的假期回家。
我特别期盼着放假了父亲赶快回家,他会耐心的陪我玩,逗我开心。可是他不喜欢母亲花钱,母亲买了什么他都要过问。有次父亲刚回家,母亲给他买了一身保暖衣,父亲嫌贵,当时就翻了脸,非要母亲退回去。最后还动了手。那天母亲是哭了的。在厨房里,边做饭边掉眼泪。我小心翼翼的蹲在她旁边,盯着她的眼泪说:“妈妈你别哭了。”
不记得我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这样的事慢慢多了起来。父亲不喜欢母亲打扮,唱戏,逛街,聚餐,拜访朋友……这些都要花钱,花的是他一个人挣来的钱。偏偏父亲不能如愿,再加上他后来失眠严重,患上了轻度抑郁症,脾气愈发暴躁,不能有半点不顺心,母亲的作派更入不了他的眼。两人的矛盾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十几年来,激烈的争吵从未间断,间或拳脚相加,战火猛烈非常。昔日的丁点情谊早扔到爪哇国去了。
在这期间,不是没有人苦口婆心的劝过。我经常在凌晨听到家里的老人压低了声音的劝告,也被无数次叮嘱,既为人子女,要懂事,多调解父母的矛盾。可他们不肯让步迁就,他们对待彼此,自私又固执,我行我素。他们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持久战里,残忍凌迟着每个人。
我就在他们叫嚣着“离婚”的背景音中,在无数次激烈的争吵声中,长大了。
不再期盼着他们和好,也学会了收回看到别人家庭幸福和睦时羡慕的目光。从小学到大学,从几岁到二十岁,从前黑夜里的泪水,害怕和不安,都归于沉寂,埋没在身后的时光里。我变得麻木与缄默。
刀捅在身上是会疼的,疼还有救;但捅的多了,就只能看到一条路,黑漆漆的,路标上写着:“心死”。
无药可救。
几个月前,家里又爆发了一场大战。
父亲不满母亲晚上刷手机,拎着棍子进了屋就打。我跳起来推开他,吼:“你凭什么总打我妈妈?凭什么!我爷爷也是这样对我奶奶的吗!”他扇了我一巴掌说我不够理解他,白养我了。他指着我们说:“你以为我把你们当什么?要不是我有个妈要养,我早去死了,你以为你们是谁?你有多值钱?”
你看,我的父亲啊,他爱着他的母亲,他心疼为他操劳一生的他的母亲,时刻惦念,却当着我的面肆意欺侮我的母亲――和他的母亲一样的,为子女,为家庭打点操劳了半辈子的我的母亲。
母亲常跟我说:“你爸他身体不好,你要理解他。不管我们怎样,那是我们的事。他毕竟是你父亲,他心里是疼你的。你不要对他有成见。”说这话的母亲,手腕上留着一圈淤青,那是父亲拧的。
我到底怎样想才是对的呢?
他们让我看到亲者为仇,爱人相憎。他们坚守自己的城池,不退一步,而我面前的战场上,兵荒马乱,满目疮痍。我是个被“爱”的荆棘束缚的旁观者,尖利的刺蹂躏着我的心。他们说,要理解。呵,多可笑啊。
这是一出让人心力交瘁的悲剧,它还未谢幕。我是看客,我是剧中人。看着,听着,感受着……
不能改写, 也无法释怀。
为自己而努力,经济独立;任何时候都不放弃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轻易交付自己的人生;做个有担当有能力的人,如果爱就深爱,不负期待――这是他们的“爱情”给我的忠告。足以让我铭记一生。
还是很遗憾,这深刻的忠告来自一本反面教材,执笔人是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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