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与恶人打交道是难免的。在王阳明...
人生在世,与恶人打交道是难免的。
在王阳明的观念里,所谓恶人,未必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但一定是我们良知所不肯承认的人。
究竟该怎样与这样的恶人打交道呢?
王阳明曾以舜和他老爹瞽(gu)叟的故事向弟子们阐明他心中的道理——
瞽叟是个瞎老头,原配死后,不仅续了弦而且还生了个儿子象。家庭发生这样的变迁后,舜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处境岌岌可危,到后来,为了象将来能够继承家产,瞽叟竟与新欢幼子沆瀣一气,要置舜于死地。
为了谋杀舜,瞽叟想了很多办法。
有一次,瞽叟假意要舜去挖井,舜刚下到井中,象就过来把井口封死了。然而,这一对“禽兽父子”的合谋并没有成功,舜早已察觉他们的歹心,提前在井壁上挖了条逃生的暗道。
又一次,瞽叟又让舜去修理屋顶,舜刚爬上屋顶,象就扔出火把点燃了茅草屋顶,幸亏舜提前在屋顶藏了一架梯子,这才逃出火海,再次躲过一劫。
让后世儒生膜拜的是,面对亲爹和弟弟的歹毒暴行,舜始终假装不知,从未揭穿,更没有反抗报复,相反比从前更加孝顺、仁爱。
正是因为舜的这个做派,瞽叟和象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他们先是觉得舜有先见之明很难杀死,后来便觉得舜是难得的孝子仁兄,再也下不去手。
王阳明问弟子,在你们的观念里,舜是怎样的人?瞽叟又是怎样的人?
弟子说,舜是天下第一等孝子,瞽叟是恶父。
王阳明说,如果我说舜是世上最不孝顺的儿子,瞽叟是世上最慈祥的父亲,你们会作何感想?
弟子们惊骇不已。
王阳明说,听我来讲其中的道理。舜为什么遇恶还孝?那是因为他常常认为自己是最不孝的,老爹害他,他只会想那是因为自己不够孝顺,让老爹生气了、厌烦了。瞽叟为什么对舜十恶?那是因为他总认为自己是慈父,舜是他生养的,他给了舜很多,现在要杀死舜,那是为了象,为了做世上罕见的慈父。
弟子们说,如果这样理解,岂不是舜在自欺欺人,瞽叟也在自欺欺人?
王阳明说,如果心向光明,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克制自我,宽恕别人,自己就会越发地具有力量,而别人也将受到感化,改邪归正。瞽叟后来之所以能够重新做回慈父,根源也在这里,他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因为宠爱象陷入了歧途,染上了恶性,舜如果一味地责备,试图改变这种恶性,结果一定适得其反。舜很明白一点,功夫只在自己身上,他对瞽叟不是软弱,也不是自欺欺人,而是进取,提前挖洞、架梯子,蕴含着他高尚的道德和完美的智慧,有这两样东西立在那里,恶人必将知难而退,悔过自新。
这就是心学的力量。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唯有事上练,方能致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