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峪胡咧咧记
冰糖峪
胡咧咧记
小明小朋友说了,夏天不旅游是傻瓜。好吧,我就是那个傻瓜。早几年前,小镇就开始了周边游,自驾游,跟团游……可我就是一直猫在家里,夏眠,逃避水泥地越晒越白人越晒越黑的阳光。最多在傍晚带儿子骑个自行车,乡间地头的溜达,看果绿,饮蝉鸣,问草木清新。心底里最大的安宁愿望是,听冬天靠墙根夏天贴凉荫的老头们说古。人家蒲老爷子不就是在村头弄个茶寮留足过往客官,道听途说成全得《聊斋》么?若我蹭了墙根,会不会也能凑个《瞎话集锦》?咳咳咳,跑偏了。
如今儿子大了,不好糊弄了,哄着也不愿跟我田间地头的溜达了。最重要的是,妹子批判我,谁家大人不带孩子出去玩?你们咋这抠?抠!抠?!我可是有儿子的人,我可是要说儿子媳妇的人,这名声要不得。利索的,报了个团,去抚宁冰糖峪。名字甜。
5点30,大钊馆南门集合,感谢我的老领导培养我守时的观念,5点半我和儿子及朋友母子准时坐在旅行社大巴里,然后开始两次奇葩等待。同情导游。6点多终于行上高速。
到了目的地,迎门是一座依巨石盘桓的大型根雕。木借石势,石托木型,因势造型,各彰性情又彼此相合,匠心而独运。顺红沥青路而行,行至深处,看到了真正的青山绿水。山,气势峭立,形如斧劈,各类蕨类灌木苍翠其中,壁立开阖。水,远看碧绿,近看澄清,鱼戏其中,清晰可辨。石,经年的冲刷,圆润无棱,大比磐石,小若鹅卵,散漫于潭水河道之上、之中:水势因之回旋,激起浪花层层点点,如银瓶炸裂碎成水晶烟花;水底因之清冽,明暗有别,富有层次。木栈道依山势逶迤而上,深原木的色泽,与山色相容……
爬山
我儿子那破孩子,一点也不体恤他老娘,径直向上,向上——玻璃桥,不怕;山势陡高,不累;我说,儿子歇会吧,累死娘亲了,不理。好吧,我气喘如牛的跟他爬到了顶,终于触目了那座孤零零,没有城墙依托的烽火台。跨越千年,日光月华,如果他有了灵性,我想他此刻多尴尬啊,没兄弟联袂同袍,自己孤独的被一干不景仰的游客一天天打扰,磅礴不在,沧桑得矜持。身前还靠一块不伦不类的黑木牌,上面写着要多别蹩脚有多蹩脚的红漆丑字——游客不能进去。若是我是他,一定垮嚓倒了,碎成渣渣给你们看——千年风骨铮铮,岂容尔等漫视?
上来了,下去了,人越来越多。上的时候,上面人的脚后跟蹬着我脑门,我的脚后跟踩着下边的人脑袋瓜。下的,跟上的人挤在一处,错肩才得行,闻得彼此一身汗臭。迎面遇上许多中老年妇女,偏偏是化了妆的,偏偏是妆汗花了的,红一团,白一团,灰黑一团,油腻一团,惊悚。好吧,我嘴损,我也是中年妇女,而且正大踏步的向老年妇女迈进。好在长得丑是丑点,不化浓妆,养眼不得,但也不太辣眼,当然这是我的主观臆想,或许在别人眼中我也如夜叉般可怖。出门旅游,好希望看美女帅男啊,长腿肤白的美女,瞅一眼,再瞅一眼,带点嫉妒,带点羡慕,就像搭蒜蓉配醋的调料,微酸轻辣,自虐般的小清欢。
中午11点往餐厅回走,扭头回看,瀑布那,一环一环的潭水那,我的天,满是人,到处都是光光的腿,瞬间想到煮饺子的形容,绝倒。
说实话,再美好的景致都怕人多,失了风骨,失了性情。之前几天得市局恩赐,去兴隆山里待了几天,拜访了山顶上两户百年老屋。一名退休的老领导当向导,拂枝折木依山涉水而行,静谧幽深,与各色野花野菌不期而遇。山水性格在那,不迎合,不媚俗,不刻意,你来不与来,他都在那里,噙一丝浅笑,静看风云变幻,静等流年转换。即便被藤蔓刮伤腿脚,废了一双鞋,却得情种,好想有机会再去,看看那涧,那水,那山,张狂得再喝几口山水泉,哪怕累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