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坛狂人丨中国无一人懂书法!康有为的字是烂草绳!
中国民国时期,文人荟萃,大师云集,其中书画艺术涌现了大批大师级人才,当时海派书法在全国具有代表性,在海派众书家中有一位“狂者”他曾说这样的话:中国无一人懂书法!康有为的字就是烂草绳,如此狂,谁?
白蕉先生像
说出这句大狂话的就是“二王”帖学代表人物海上书家白蕉,传播这句话的人是被篆刻界誉为“三百年来第一人”的陈巨来,陈巨来在其《安持人物琐忆》一书中有一段记录白蕉的话“论书法,中国竟无一人懂书法!擅写字(隐隐的自居为第一)”
白蕉的狂陈巨来也不是道听途说,因为白蕉有评价自己的话:
“仆师法魏晋,友于隋唐,平视有宋,冥索十年,若有所知。今又十年,粗有所得。然我手不获我心,我力未副我目。物不得欤?资不足欤?年龄为之欤?时代为之欤?而盱衡当世,仆竟何敢让?斯又凛凛焉惟长傲惰之是惧也。”
意思是说,我是以魏晋二王为师的,隋唐的书家和我都是朋友,宋代的“苏黄米蔡”我都是平视看的,放眼当代谁可以和我比呢?!够狂吧。其实,白蕉的狂妄还不止于此,他还说:
“余早岁临池,夙以之自负。遇得意,自钤'晋唐以后无此作’一印。狂态可掬。然迄今未敢以此席让人!”白蕉确实狂,而且是狂态可掬!(《云间随笔》)
那么白蕉的书法水平到底能否配得上他的狂呢?且看沙孟海先生评价,估计大家都比较熟悉,说:
“三百年来,能为此者寥寥数人。”
然而让我们意外的是,传一直与白蕉关系不和的沈尹默先生评价当属更真实,此话更有意义了,说
“白君自以为,魏晋为中国书法之最,眼界极高,禀赋以足矣负之,下笔如有神助,恍若右军再生,故能睥睨一切,近之书法名者,鲜能与之并肩,手眼俱不能及!”
白蕉书法对联
就沈尹默先生的地位不必拍马溜须于白蕉,能作出如此公允的评价,看来白蕉说法水平的确是高。
狂有狂的资本,有狂的底气,白蕉说的并非是妄言。观中国书法史,东晋王羲之发明“新体”书后,尤其是行书晋代达到高峰,王羲之是代表人物,之后中国书法“二王”体系一统天下,书法基本是自然书写的帖学,当今存世的经典法帖、书札,都是那个时代伟大的书法家们最高技巧的体现。到唐代,楷书又是一个高峰,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等楷书大家,为书法史做出了巨大贡献,留下的作品车位后世习书的范本,之后的中国书法史基本是“二王”加唐楷,凡学书法无不取法晋唐。到了宋代,由于“文人化”倾向,使宋代书法出现了“尚意”书风,书家们注重的是写意、写心的抒情书写,书法本体技能退而求其次,直至元代赵孟頫复古的回归,书法重新回到轨道上。明代居所的变化,厅堂书法进入人们的视野,书法不再是雅玩的情调,大尺幅的作品出现,无论是笔法还是书写形式都有了突破,书法家们由自然书写逐渐转变为书法创作,创作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自然书写渐渐退出了舞台。清代碑学的盛行,帖学与碑学走向融合之路,衰微的中国书法注入的强大的生命力,直到今天中国书法还是走的这条路。
白蕉书法扇面
白蕉所处的时代,距离晋唐和宋代苏轼、米芾的时代如此遥远,然而从他的书法作品看,日常书写(一种创作方式,非普通的书写)是支撑他书法家的存在,也就是说自然书写对白蕉这位帖学派书家具有决定性意义,晋代、唐宋时期的日常书写在白蕉身上重新焕发了光彩,这就意味着他的书写技巧从一开始就与日常生活紧紧联系在一起。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先试着获得一种跟生活脱离的、抽象的、徒具形式的技术,然后再试图将它应用到生活当中,被割裂的形式和内容是再也无法缝合在一起了的。这便是沙孟海所说的“造次颠沛,驰不失范”,白蕉的书法即使在日常书写里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在生活中那些造次颠沛的时刻,也不会放松技巧本身的水准!因为他的书法从始至终就已经寄寓在其中——寄寓在日常生活那无数细小、琐碎、平凡的时刻。
白蕉行书
我们知道,自然书写几乎以帖学为范式,从书法本体而言,碑学难于应用于自然书写,尤其行书,以白蕉对书法的态度和书写形式,非帖学不能为。由此看,白蕉的狂言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再白蕉的名字在中国书坛传为美谈,白蕉并不是本名,他本姓何,名法治,白蕉之名是因缘初恋的女生,送了他一束白色的美人蕉,而得名。
白蕉之名还真的是与初恋有关系,据白蕉夫人金学仪先生生前在接受专访时透露:
1923年,刚年过十六岁的白蕉先生来到繁华的大上海求学,先入上海海澜英语专修学校,几年后又考入上海政法大学。在学校里,遇见了同乡女同学,不久两人坠入情网,似有白头之约。在当时是要讲究门当户对,女同学家是外邦暴发户,而白蕉先生是书香门第,故受到双方家长的反对,这对苦恋中人是残酷的。一天,两人会面时女同学送给白蕉先生一朵白色美人蕉,似空中飞动的白蝶,他突然灵机一动,从此改名“白蕉”。这就是白蕉取名之义的由来,也是爱情的见证。从此白蕉写白话诗用“白蕉”作诗集的名称。(《白蕉》由来,作者:奚吉平、蒋炳昌)
白蕉传统文艺修养全面,诗、书画皆擅,白蕉自称诗第一,书第二,画第三。他和徐悲鸿、邓散木被称为“艺坛三杰”,白蕉作画惟兰,却是深见工夫的,当然与他的书法史息息相关的。
谢稚柳说:
“云间白蕉写兰,不独得笔墨之妙﹐为花传神﹐尤为前之作者所未有。”“以书法写兰﹐粉蝶翠荷﹐不入前人一笔。”
白蕉画作,兰
沈禹钟说:“(白蕉)书法逼二王﹐画兰也无敌。”
唐云说:“万派归宗漾酒瓢﹐许谁共论醉良宵﹔凭他笔挟东风转﹐惊倒扬州郑板桥。”
白蕉狂,并非是妄者。这位狂者能兼具风流,便是真得魏晋之精神,而白蕉可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