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霍尔果斯的那个中秋
一九九一年,我随上海社科院组建的一个代表团,赴新疆考察。
驱车从乌鲁木齐出发,抵达伊犁已近中秋。

按照日程安排,抵达霍尔果斯口岸考察,恰时值中秋。
去的当日是星期天,闭关,因而不见车来人往。据说,平时还是挺热闹的。大伙儿纷纷择地拍照留念。
随后来到林则徐当年在新疆时创建的白卡子处走走。靠近国境的一边是农田一片,墨绿墨绿的。走着走着,几间小屋映入眼帘,屋内有些声响。悄悄地访去,想不到这儿住着两户上海老乡,是当年支边的上海知青。从一九六四年算起,来疆已有二十七个年头。中秋节,这两户远在边疆的上海人家正吃团圆饭呢。


和常见的农田、房屋没什么两样,但这紧挨国境。和常见的“阿拉”之音完全一样,但这远离故乡近十万里,而距它国只隔岸之离。亲切的乡音中,惊喜之后是一种崇敬。
女主人大方地介绍说,按照政策,她们各有一个孩子照顾回沪。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孩子在棉纺厂工作,一个在自行车厂工作,都在杨浦区。今天是中秋节,两个孩子特地从上海赶来,与家人相聚。这是多么平凡而又伟大的亲情和相聚。

中秋是团圆的象征,多少人都因着这个节日而重温相聚、团圆之情、之乐。中国人似乎特重乡情。腰缠满贯的老华侨,远离故乡再远再远,总想着寻根问祖,常惦着叶落归根。重故乡,重团圆,天经地义。这两户上海老知青和当年多少好儿女一起,听从祖国的召唤,远离条件相对优越的故乡,远离大都市,远离温暖的家,来到边疆。我想,无论岁月带来温馨或遭遇艰难,都会引起她们重重的思乡之情。随着成家立业,随着年龄增长,此情越重更浓。好在孩子回了上海,多少可以了却自己的思乡之情。好在懂事的孩子专程赶来,在这中秋之节,在这遥远的边疆。

菜还算是丰富的,特别醒目的是有着一条鱼。想不到这少见水的地方还有鱼,想不到鱼在此时的分量和意义。但愿天长地久,年年有余。

太巧了,在这边境的小屋;太好了,在这小屋的中秋;太有意思了,在这中秋的乡音。荧光闪闪,大家纷纷与两户人家合影留念。没有豪华宴会的绚丽,没有隆重场合的庄严,但这更显淳朴、真挚和庄重、珍重。回沪后,有的同志还将相片寄给主人呢。
晚上,安排了有代表团全体成员和当地同志共同联欢的文艺晚会。因为代表团的老张高烧不退,卧床不起,需有人照看,尽管我很想参加这个人生难得的晚会,最终还是留下来照看老张。直到夜深了,大家都回来后。

想不到中秋之夜未能参加的在霍尔果斯的晚会,却因为“2000西部行”晚会的播放,以另外一种形式给了补上。虽然两者的规模、影响不能相比,但其间的情、义想来应是一样的。
上海电视台开播“情系东部”庆典晚会选在霍尔果斯边防检查站前的广场举行。它使我想起在霍尔果斯度过的那个难忘的中秋,还有那个我本应参加而最终没能参加的一台文艺晚会。

当我从电视上看到口岸时,感受到了口岸这些年的变化。关口比当年宽敞、气派多了,包括蓝底白字写着的“工作车道”等。变了,应该变了。变了,应该变得更美更好。在开发西部的感召下,我衷心祝愿霍尔国斯口岸——这在新疆大开发中具有重要地位和睦邻友好、对外开放的象征之地,不断崛起和雄起,成为祖国的一道明窗和新疆的一颗明珠。我也真心地祝福远在边境的上海老乡,生活如中秋之月明亮圆满,也许,她们的孩子也已成家立业,我也祝福他们。
月圆圆,情满满。但愿天下人者,和满到位,圆满到家,美满到老。
因为,我想起了在霍尔果斯那个难忘的中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