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伟:又到红薯飘香时
又到红薯飘香时
李宏伟
初冬的风儿掠过窗棂,袭来丝丝寒意。久违而熟悉的烤红薯清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润人心田。思绪,飘向遥远的记忆,温馨而又甜蜜。
家乡的初夏,草木葱茏,桃李荫翳。布谷鸟吹响农人忙碌的号角。故乡的小路上,一片泥泞。春上下种的红薯“婆子”已经长出郁郁葱葱的藤蔓,一簇一簇,在菜地里葳蕤延伸。绿油油的藤蔓舒展着身子,拼命地吮吸着初夏的阳光甘露。小麦遍地金黄,农人收割完麦子,翻整好地。才过今天,湿漉漉的泥土里,齐刷刷地插上用剪刀一节一节剪下的新薯苗。我赞叹这刚脱离母体弱不禁风小东西顽强的生命力,不须浇水施肥除虫,几天后就精神抖擞,开始茁壮成长的旅程。几月后,地里往昔稀稀疏疏的情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薯藤纵横交错,看似拥挤,却各自四方蔓延。经主人几番“梳理”,除去杂草,剪去多余部分用去喂猪,不必再多的料理。到了金秋时节,农人选凹陷的地方一锄下去,红的、白的、黄的红薯就赤裸裸的呈现出来。这大概是故乡的红丘陵土质决定的。 仲冬的旷野,广袤无边,炊烟袅袅,薄雾氤氲。农人收获的红薯堆积如山。田野里,架起了一座座土灶,在这些土灶上放一口装满水的大耳锅,下面燃起红彤彤的稻草火焰。农人黝黑的脸庞和这火苗交相辉映,洋溢着甜蜜的笑意。孩子们围着火堆,捉迷藏,玩游戏。一根根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红薯在这里加工成洁白的红薯粉,金黄透亮的红薯粉丝。不但能卖上好的价钱,在故乡青黄不接的时节还能派上用场,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
我童年生活里,念念不忘那些红薯陪伴的岁月。到了大出红薯的月份,饥寒交迫的日子,书包里,总要兜上几根红薯。课堂上,老是一片红薯屁响声,连教室角落里都是臭烘烘的。我不解课堂上老师常常批评一些读书“乱弹琴”的同学。说他们读书不行,就誉为“红薯粪”,被喻为命里只有吃红薯的份。我以为这就是老师笑话那些读书不用功同学的笑柄,直到长大后慢慢知道有句话叫做“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含义,才了解了红薯并没犯上了什么天大的忌讳。童年的乡间小路上,放学回家的我们小屁孩,个个饥肠辘辘。跑回家,迫不及待揭开锅盖,父母早就在依稀可数、粘锅的米饭上加蒸几根香喷喷的红薯,这些红薯都是挖出土后在家里放置一段日子,完全成熟类为上乘的。经柴火烘烤,蒸熟,口感极好。再从坛子里摸些鲜红的辣椒,抓些泡菜,我们一顿狼吞虎咽,再打几个饱嗝。清贫的时光,就这样甜甜蜜蜜爽歪歪地流逝。这玩意在那特别的岁月里,营养丰富,吃了它,个个虎背熊腰,膘肥体壮。年关的火塘边,一家人的脸上写满笑意,红呼呼的火苗绽放着火焰。火堆里,隐身着一根根烤红薯。一家子围着火塘谈笑风生。我们无忧无虑地吃着烤红薯,聚精会神地听大人们绘声绘色讲《西游记》,《岳飞》《水浒传》,《三国演义》的故事。那些日子,使得原本匮乏的童年生活增添了无尽的色彩。
记忆里,伯母是个做红薯干的行家。选熟透的红薯,洗净晾干,煮熟后,均匀的刷开,放到做红薯片的木模板上轻轻一刮,一片红薯干就落到用稻草铺好的平台上,在上面洒上芝麻,碎橘皮,经太阳一晒,干透后,又香又甜,回味无穷。最后一道程序就用稻草一捆一捆地扎起来储藏。等到来年正月,用菜油酥炸,崩脆崩脆,香喷喷,是招待贵宾的上乘食品。少不更事的我们常常跑到伯母家里去偷吃还没晒干的红薯片,惹得她以为外人偷去而骂街,我们只有躲在墙角里“打脱牙齿往肚里吞”,所谓的“忍气吞声”吧。前些年春节回家拜年,还收到80岁高龄她老人家给我们亲手做的红薯干呢!
“卖烤红薯啰,烤红薯环保健康无污染,绝对纯绿色食品!” 循着红薯的清香和吆喝声,下得楼来,见到了一位老农,黝黑的皮肤透露出健康的气息。一番攀谈得知,老人在自留地里种上了几十亩红薯,大儿子在家里搞红薯深加工,小儿子在城里做起了农副产品电商,红薯坨粉、粉丝、红薯干,红薯片等环保绿色产品在淘宝,天猫上卖得热火朝天,外贸单供不应求。去年,家里建起了新房和专门的红薯加工厂房,添置了电器,老人家脸上绽开了花。
我赞叹红薯肩负的伟大使命。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作为老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食,红薯功不可没;在旧中国是人们生存为主的口粮,红薯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经济社会发展的今天,作为出口农副产品,它依然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我赞叹红薯非凡的生存能力和顽强的生命力,就像千千万万的炎黄子孙,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作者简介】李宏伟: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湖南新邵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学时期开始发表散文诗歌。现已在国家、省、市、县级媒体发表各类作品数百万字,获得各级征文奖若干。现供职于某文化部门机关。文字散见于《中国文化报》《当代法制报》《中国当代教育研究》《中国文物报》《湖南日报》《湖南教育》《邵阳日报》《邵阳晚报》《邵东作家》《昭阳文艺》等刊物。出版有《严农传》(邵阳文库之一)。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