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治疗肾病综合征案

患者蒋某，男性，34岁，承德市交通局职工，系我院李某之丈夫，本院家属，于1993年7月24日就诊。(癸酉年己未月丙午日)患病已一月有余，先因公出去外地途中偶感风寒，发热、头痛、咽痛、鼻塞、微咳，自行服用“速效伤风胶囊”、“螺旋霉素片”、“六神丸”等药物及肌注“安痛定针”、“柴胡注射液”等约5~6天症状完全消失(当时具体用药剂量、时间等不详)。数日后自觉身体困重、腰酸、乏力，旋即出现眼睑浮肿，颜面浮肿及双下肢浮肿，纳差，尿少而黄，伴有头晕、困倦等，遂去本市多家医院诊治，多方化验检查，均诊为“肾病综合征”，要求其住院治疗，应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等，但其家属系本院职工，虑及西药副作用等方面问题，决定采用中药治疗，于今日门诊就诊。

患者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形体稍胖，面部及眼睑浮肿，双下肢中度指凹性浮肿，尿少而黄，头晕、乏力、身体困重、腰酸、疲倦嗜睡， 生命体征正常， 血压120/80mmHg， 查血常规无异常， 尿常规化验：蛋白( )、颗粒管型( )、血蛋白定量58g/L，白蛋白22.5g/L， 球蛋白35， 5g/L， A/G=0.7， 血胆固醇10.36mmol/L。肾功能化验正常。舌质红边有淤斑，苔黄腻，脉沉弦。病属“浮肿”，分析其因，乃初感外邪，留而不去，余邪未净，深入脏腑，湿热内蕴，脾肾已伤，气化不利，血淤水停，致使证情变为复杂，当治清利湿热一也，补益脾肾二也，活血利水三也，三方面合治，方保万全，处方如下：

知母10克，黄柏10克，浮萍10克，益母草30克，生黄芪50克，生山药30克，白茯苓30克，白术20克，萆薢30克，怀牛膝30克，女贞子20克，桑寄生15克，菟丝子15克，赤芍20克，丹参15克，红花10克，10剂。

煎服法：每日1剂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温服，连用10天，低盐低脂饮食，避风寒，预防感冒，休息治疗。

二诊：患者病情无明显变化，舌脉同前，仅尿量略有增加，尿色清，但化验结果无变化，乃守前法，更改处方如下：

知母10克，黄柏10克，浮萍10克，益母草30克，生黄芪50克，白茯苓30克，白术30克，生山药15克，怀牛膝30克，女贞子15克，旱莲草15克，桑寄生15克，菟丝子15克，炒杜仲15克，熟地15克，党参20克，山萸肉12克，黄精15克，白茅根30克，10剂。

煎服法：每日1剂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温服，调护同前。

三诊：患者病情平稳，面目浮肿及双下肢浮肿开始消退，尿量增加，头晕、乏力、身体困重等症状减轻，化验尿常规恢复正常，尿蛋白消失，24小时尿蛋白定量检测为0.6g/L，病势减缓，已人坦途，见效则不更法更方，仅以上方中去浮萍、益母草、白茅根，减白茯苓量为20克，继服10剂，调护法同前不变，并嘱其注意增强体质，预防感冒等发生，并避免应用对肾功能有影响的药物等。

四诊：患者病情平稳，浮肿已完全消退，诸症消退，仅偶有腰酸，乏力感，舌质红苔白略腻，脉仍沉弦，化验尿常规、血脂、血蛋白定量均已恢复正常，A/G=1.5，24小时尿蛋白定量为0.3g/L，乃仍守前法不变，继服上方20剂，以巩固疗效。

五诊：病情无反复，患者体力渐增，诸证皆失，二便如常，各项检验亦正常，唯近日觉口干咽燥，五心烦热，舌转红赤少苔，脉细数，此乃利尿伤阴，病后阴虚内热之兆，为防反复，更改处方如下：

生地12克，熟地12克，知母12克，黄柏12克，山药15克，山萸肉12克，女贞子20克，旱莲草15克，天冬12克，麦冬12克，丹皮15克，菟丝子20克，炒杜仲15克，怀牛膝15克，桑寄生15克，川断15克，枸杞子12克，10剂。

煎服法：每日1剂水煎2次合并一处分早晚2次温服，调护同前。

又服上药10剂后，诸证消失，前后历时2个月有余，后经多次理化检查未见异常，乃停服中药汤剂，继用中成药济生肾气丸、乌鸡白凤丸及金水宝、虫草制剂等调理近半年多，恢复正常司机工作，观察追访未见复发，疗效满意。

按语：肾病综合征在现代医学看来不是一个独立的病，而是不同肾脏疾病引起的具有共同临床表现、病理生理和代谢变化的综合征。诊断以大量蛋白尿>3.5g/天，血浆蛋白<30g/L，全身严重水肿，高脂血症等为依据。在分型上，本例患者更符合Ⅰ型诊断，然肾穿活检亦被患者及家属拒绝，这也是我国肾病研究工作常见的问题，目前尚无法完全普及，诸多原因，这里不赘述。肾病综合征中医历代无此病名，亦无此方面论述，但究其临床表现，当属中医“浮肿”之类，《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别论云：“结阳者肿四肢。”《素问·大奇论》云：“肝满、肾满、肺满皆实，即为肿。”《素问·水热穴论》云：“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附肿，附肿者，聚水而生病也。……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元府，行于皮里，传为附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汉·华佗《中藏经》云：“人中百病难疗者，莫出于水也。水者肾之制也，肾者人之本也，肾气壮则水还于肾，肾虚则水散于皮。又三焦壅塞，荣卫关格，血气不从，虚实交变，水随气流，故为水病。有肿于头目者，有肿于腰脚者，有肿于四肢者，有肿于双目者，有因嗽而得者，有因劳而生者，有因凝滞而起者，有因虚而成者，有因五脏而出者，有因六腑而来者，类皆多种，状各不同，所以难治。”明·张介宾《景岳全书》云：“凡水肿等证，乃肺脾肾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又云：“水肿证以精血皆化为水，多属虚败，治宜温脾补肾，此正法也。”本例患者外感在先，外感后邪气入里，水肿在后，既有湿热，又有脾肾之伤，更兼血淤水停，故首诊以知、柏清利湿热，芪、术、苓、山药、怀膝、女贞、寄生、丝子以补脾益肾，浮萍、坤草、萆薢、丹、芍、红花以活血利水。二诊时更增党参益气健脾，熟地、山萸、黄精、二至丸以壮腰健肾，增茅根利水清热，使浮肿开始消退，尿蛋白消失，连用40剂后，水肿退尽，化验检查正常，然利水伤阴，显现阴虚内热之象，又复以二地、知柏、二至、二冬、丹皮等清热养阴，杞子、川断、炒杜仲等补肾培元，病情得以缓解，停服汤剂后再以丸药缓图，巩固疗效，半年后恢复工作，疗效显著，未再发病。本例单用中药，未使用激素、免疫抑制剂等，仅守理、法、方、药之规律，辨证而治，终收全功，足见中医药有其特殊之效也，仅供同道讨论参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