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中秋“烧信”
中秋“烧信”
文图:面朝大海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有些记忆,随时光的流逝而流逝;而有些记忆,像深埋在大脑深处的正极,尽管时光久远,一但遇到引起感应的负极,就会产生反应擦出火花,那火花清晰地照亮了记忆中的场景,慢慢清晰起来。
走在大街上,空气中弥漫的月饼香味,清楚地告诉你,中秋快到了。
月是故乡明,中秋思故乡,人之常情,但随着父母的离世,故乡的概念越来越淡了。闻着钻入鼻孔的月饼香味,想到越来越近的中秋节,深埋在脑海深处的正极刹那间被负极点燃,三十多年前中秋“烧信”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那是1988年的中秋,我与周志兴、张延兵、李学莲参加团里新闻报道员培训学习,培训地点在一营后面的房子,当时的新闻干事是李学启。培训那段时光是愉快的,每天同学习同采访同住宿,晚上业余时间周志兴喜欢吹笛子,我们有说有笑的,非常充实。
记得中秋节那天晚上,一轮明月高高挂天上,地上树影长长,北方的天,晚上已经很凉了。与战友们一起吃完月饼,我走到房前,遥望明月,心情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就觉得心里难受,不知道是思念家乡还是心中不舍的恋情,因为转志愿兵名额的限制,想改变人生命运的希望渺茫,与相恋几年的红儿面临分手的窘态。
此刻,遥望着一轮明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意境离我是那么遥远,我绝望了,拿出珍藏在身边挎包里一百多封她的来信,坐在高大的杨树下,掏出火柴,划燃一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她交往三年多的一幕幕……
那是一段甜蜜而酸楚的恋情。
1985年的春天,也是当兵的第二年,热爱文学的我,报名了参加丹东市杜鹃文学函授讲习所的学习,学期半年,期间函授学校每月寄一期学员交流内部的资料。我记得在第二期的资料上,看到一篇学员的作品写得很精彩,标题是“家乡的桃林”,作者细腻的文笔,似曾熟悉的桃林,深深吸引了我。于是,我按照作品后面的地址给作者写了一封信,谈谈对这篇文章的感想。
信发出后,忙于紧张的军事训练,此事就忘记了。一天训练结束后,文书说连部有我的信,让我去取。以为是老家父母来的信,等拿到信一看,寄信人是一个扬州陌生的地址,这会是谁?
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信一看,原来是我上次给那篇文章作者去信的文友,娟秀的字体,诚恳的话语,以及对军人崇拜渴望了解之情深深感染了我。于是,我们开始通信交往,谈文学,谈人生,也谈各自家乡的美丽风景。再后来,我知道她是一位初中下学后在校办工厂上班的姑娘,特别喜欢文学,崇拜军人。几个月后,我们成了在通信交往中无话不谈的好文友。半年后,我们互相倾诉了爱慕之情,那种甜蜜的爱,真挚的情,伴随我们走过两年多。
1987年春天,我利用回老家探亲的机会,绕道扬州去看她,没想到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旅。因为她父亲极力反对我们相恋,并提出了两个苛刻的条件,一是女儿不能远嫁安徽,嫌那么太穷;二是必须让我在扬州买房,退伍后能安排在扬州工作。尤其是第二个条件,是我根本无法完成的,因为部队转志愿兵名额有限,我转志愿兵根本没戏,转不了志愿兵,意味着退伍不能安排工作,还必须回老家修理地球。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尽管红儿说等我的好消息,可现实很残酷,我无法完成他父亲的条件,也为了红儿的幸福,前段时间在信中已经委婉地提出了分手……
“别把树烧着了!” 战友周志兴的说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其实志兴也有和我类似的失恋经历,他还是了解我此刻的心情,安慰了几句就回屋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红了房子前院落,一封一封的信仍进火堆,每仍一次,心都会颤抖一下,一百五十多封,基本每周两封,一切的话语,一切的柔情蜜意,都化为灰烬,那种无奈、失落与酸楚,唯有明月见证,自己心知。
信可以烧掉,而一百多封饱含真挚的情,能烧得了吗?因为它已经融入到自己心灵中去了……
一年中秋将又至,但愿明月寄相思,岁月静好化慰藉,往事悠悠一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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