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溜古镇杯乡愁主题散文大赛】顾云昌||故乡的水

故乡的水
文/ 顾云昌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我可爱的童年……”清晨,打开微信,在“顾家正能量群”的问候早安的视频里,我听到了《故乡情》这支熟悉的歌曲。往昔,我听到它只是觉得旋律舒缓悠扬,心灵无比熨帖,今天再次入耳,心却一下被牢牢地抓住了,很多感慨和感情涌上心头,竟至泪目。

提及故乡,触及童年,心便不能平静,它们戳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我曾经写下发自内心的一首不成诗歌的文字《童年——我永远的梦》,且让我我录下几句
童年
留在记忆深处的
每个人都会不同
而我的童年哪
是和故乡的枣子柿子树
是和那条经常扑腾其中的公路河
是和年轻的母亲
和亲切的父老乡亲
连在一起的梦哪……
它是我一个永远的梦……
虽然它没有文采,但在我心里它是我最好的一件作品,因为它是我的一腔乡情亲情的真实抒发,有什么比用真情写出来的作品更好的呢?诸多往事齐集心头,曾经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熟悉的生活以至一草一木历历在心,慵于写作的我有了写作的冲动,我想它够我写下一百篇文章之用,如果我可以坚持的话。今天我先写其中一个方面吧——故乡的水。
我的故乡往大的范围讲包括了我现在的居住地,它没有山环岭绕,地形上看,它一马平川。曾经的田野里,春季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小麦芝麻,夏秋季杂种着大豆红薯以及小时候我眼里神秘的青纱帐——玉米高粱和黄麻。要说水的话,在方圆千里内,八里河算是比较有名的了。从狭窄的范围上说,我的故乡是距离颍上县城之东六公里左右的一个小小村落,名叫顾新庄。它面积只有一公里左右,北临颍王路,村里住着几十户以顾姓为主杂有王姓马姓吴姓的人家,东南西南距庄子不到半公里各有一个更小的庄子,那时三个庄子属于一个生产队。
庄子中间有一带长三百米左右的围沟,几十户人家基本散散落落在围沟内外。我父亲弟兄五个的家聚集在围沟外的西边,我家房子门朝东,距离围沟二三十步远,是三间低矮的土坯茅草屋。我所以这样特意介绍,是因为它和后面的故事有关联。庄子西南方向南北平行排列着面积各两百平方左右一人多深的两口水塘。
门前的围沟其实只有东北西三面环水,南面和其他土地相连。水深一人多,水质清澈,沟的一圈有四五个“码头”,围沟是全庄人洗菜和漂洗衣服的水源。码头旁都安放着一块石头,供人捶打衣服之用。有时各家大人漂洗衣服,自家孩子就在旁边的水里嬉戏。沟里沟外的水域边环绕着芦苇和蒲棒,夏季给小村带来了许多清凉。家家户户饲养的鸭子白天就在这条水沟里觅食嬉闹栖息。一到傍晚,每家的大人或者孩子就在围沟周边呼唤着自家的鸭子入圈:“鸭——喽喽喽喽——,鸭——喽喽喽喽——”,此起彼伏,那声音拖得老长老长,悠扬清脆,犹如唱歌一般,回想起来至今萦绕耳畔。驯顺的鸭子听到主人的呼唤赶快上岸回家,有的鸭子实在眷恋着这片清水,舍不得上岸,人们就手持长长的竹竿挥动着,像追逐调皮孩子似的驱赶着不驯服的鸭们,大家齐力合作,终于把顽耍不倦的“调皮蛋”赶到岸上,这些“调皮蛋”便乖乖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沟的水里左一簇右一丛地随意生长着许多杂草,杂草的下面众多的鱼虾甲鱼黄鳝泥鳅等自由地觅食游弋,蛤蜊螺蛳们也分享着小沟里的营养。
一到夏天,孩子们下到沟里游泳嬉戏摸鱼捉虾。摸鱼捉虾可有趣味了,我们沿着沟边,弯下腰,双手不停在水中左一把右一把地摸来摸去,时间长了,知道了一个捉鱼窍门,那就是,水里有脚窝的坑里,往往潜伏着大鲫鱼板子。一旦试到有鱼,就双手齐下,迅速抓住紧紧握住,然后迅猛地往岸上一扔,一条大半斤的鲫鱼就是你的了。夏天的早晨,胳膊上挎着一只竹筐,往“码头”上一蹲,不一会儿,就有一群河虾浮在水面,你迅速把竹筐往水底一沉,再快速往上一提,小半框河虾就躺在筐里了。一天上午,我在河边发现一只甲鱼在水面晒太阳,我拿来竹筐,用捞虾的动作和速度,轻而易举逮住了这只甲鱼。那时人的厨艺可不行了,逮住的甲鱼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吃,人们也不大喜欢吃它,因为太腥了,所以甲鱼才得以大量繁衍。现在呀,人的嘴馋着呢,天然的甲鱼哪还有多少呀。我逮住的那只甲鱼被放在锅里,锅里兑上水,锅盖上压着重物(你不压重物,它就把锅盖顶起,自己开溜了)煮熟。至于后来怎么制作成菜的,因为年龄小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我依然时常地做梦,梦到自己在这条沟里游泳的情形。现实中我是不会游泳的,而梦里居然次次都能在水里自由畅快地游来游去。有时也梦到和玩伴们在水边泼水打闹,梦到在聚集着众多大人和孩子的围沟南头那片场地上玩耍……
门前的围沟给我带来了无穷的欢乐,但也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时的医疗条件差,疟疾肆意毁坏着我们的健康,每到夏天许多人都会犯病,我们叫做“打老瘴”。老瘴结束后,人像得了一次大病似的面黄肌瘦,身体需很久才能康复。尤其是我,每夏都得打七八场(“场”也就是次的意思)“老瘴”,隔天一场,严重的时候每天一场,病来时,发四十度高烧,浑身发冷不住打颤,身上盖几床被子还冷得筛糠一般,神智不清,口里说着“胡话”,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老瘴”走开,烧褪去,浑身发热,掀去被子还是汗如雨下。身体便虚脱,头晕厉害,站立不稳,动摇西晃。那次打过“老瘴”,我走出门口,因为屋子离沟太近,走路不稳,东倒西歪,一个没站稳,一头往围沟里扎去。危急关头,幸亏邻居“老尼”表叔(人们送他外号“尼克松”,简称老尼,我可不敢当面称他“老尼”,每次都恭敬地喊他表叔)一把抓住我胳膊把我拉住,才使我免于被围沟吞没。我的命好险哪!
不仅门前围沟跟我们有不解之缘,住家北边的公路河也和我们有“扯不清的关系”。夏天的傍晚,它是全村的大浴池,那时的人不太讲究卫生,也许是那时的河水比较洁净,也许是人的生活条件太差,为了生计人又特忙,多数人无法穷讲究(我母亲和婶子们例外)。总之,夏天的公路河就成了男人女人们的大澡堂。傍晚时候,女先男后,开始洗濯。三五个女子结伴洗澡,既热闹,大家又可以互相照应,因为人少的话,如果男人们注意不到,也来洗澡,就尴尬了,尽管两拨人洗澡地点不是一个位置,但距离也不远,彼此可以望得见。女子们洗澡当然穿着内衣裤,洗完快速回家换衣服,或者躲到旁边的密密的高高的青纱帐里换上干净衣服。男人们则不同,他们会一丝不挂地下水洗澡,洗好后换上干净衣服。有时会一天多次下河洗澡,劳累了许久,玩闹了许久,在河里洗过澡,心身都无限舒服……
这条公路河洗濯了我们的形体,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水产品,我们经常在河里网鱼,抓河蚌螺蛳,捞喂牲口的杂草,但它也差点夺去了我的生命。
大集体年代,大人们在生产队劳作挣工分(一个女劳动力一天七分半,男劳动力一天十分)分粮食,孩子们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家里承担养家任务。比如交青草,马路上捡牛粪,交给生产队,可以折合成工分。生产队有耕牛,需要社员们交送青草喂养,青草的重量折算成工分,再凭工分分取粮食。
那年夏天,我大约十一二岁,本队周围田野里小路上的青草全部被我们“洗劫一空”了,我们几个伙伴就决定过河到公路北去割草。夏季雨水多,公路河水此时深过头顶,每次淌水,我们就从冬天时可以直接踏过去的小坝子那里过去,我胳膊上挎着草筐,慢慢蹚着水,水已经到了脖子,身体觉得有点漂,不好!脚踩在深水窝里了,水很快没过头顶,我下意识地用手抹着脸和嘴,试图抚去进入嘴里的水,哪里会有效果?猛喝了几口水,憋闷得胡乱扑腾,又着急又恐慌,眼看命被水神攫去。命悬一线之时,又是贵人相救,高个子同伴小名叫贵方的族姐发现了,伸手拽住了我,把我拉到浅水处,救了我一命哪。
故乡的水处处都是,渴了,掬一捧渠沟里的水就可解饮,虽然是挨着泥土的露天水,估计比得上今天的纯净水;饿了,拿一个刚刨出土的红薯,在沟渠里洗一洗就可实用。充满活力的女青年们劳作休息时在水里打过水仗,富有朝气的汉子们在水里摔过跤,天真稚气的孩童们在水里游过泳,稳重慈祥的老人们在水里浸过凉。母亲领我在八里河的河面上坐过船,哥哥拉我在厚厚的公路河水面上滑过冰,父亲背着我淌水治过病,大伯带我去八里河里摸过鱼……
故乡的水,你是我童年故乡的一份珍贵记忆,是我乡情的承载体,你锁住了我对故乡的一份深情!
作者简介:顾云昌,中专学校语文老师,爱好文学和书法,曾在颍州文学等发表散文若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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