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初识勿里洞华人众生相 走进他们的生活
上图箭头所指即为勿里洞,人口才35万,是106万人口的邦加(旁边)的四分之一。正因为人口稀少,环境及植被还没遭到严重破坏。
过去一说到邦加和勿里洞,似乎要将它们划上等号。它们自然条件相同,都是世界著名的锡都,也是来自中国的矿工后裔占居民主要成份。这次近距离实地观察该地后,令我感受到与邻近的姐妹岛屿邦加不尽相同的地方。
鄙文是笔者10年前所撰,觉得这么好的地方,人杰地灵,也是华裔精英钟万学(前雅加达省长、现任国家石油公司总裁)的家乡,还出了如大地产商黄进益及印尼华裔总会主席许世经等人才的地方,有必要介绍一下,温故而知新。
最为遗憾的是,物转星移,文章里的一些人物,如黄进益及刘宜永2位乡贤,已经几年前离世,阴阳相隔,不胜唏嘘。
从
雅加达飞往素有印尼客家之乡的勿里洞岛(Belitung),大约45分钟,基本上是升空不久就开始下降。但班机的数目不如飞邦加岛(Bangka)的多,前者每天多达8-9班,由几个航空公司竞争经营,后者才3-4班,毕竟人口与综合实力不如邦加。
三百年前的梅州化石语言
在这么短的航线的地方,其生活形态与繁华嚣喧的雅加达大相径庭。尤其与雅加达是印尼语占主导绝然不同,完全讲类似标准的梅州话,当然严格说起还是有所区别的,也许是几百年前的话吧。如不说“谢谢”而说“承蒙”,与西游记的语言相近。
这次探访勿里洞的经历,令我产生很多新鲜感。一是华裔对客家文化的坚持,几乎没有邦加所谓“侨生”(Peranank)半唐半番的话。
而且客家话中,也没有邦加勿里洋(Belinyu)、沙横(Toboali)、楠榜(Jebus)那样腔调类似又各异,好像广东省的河婆话、揭西客家话或丰顺客家话,那样怪怪的味道。
勿里洞讲的是较纯正的梅州方言,但细细一听,又和现在的梅州话不同,可能是300年前的化石语言吧。
华人众生相
在雅加达国内机场,见到勿里洞的华人领袖黄进益博士,他是生意做得很大的木材商,跟我的朋友陈森华打招呼,说有事回去一天,他与太太早就移居雅加达了。
宴请地点,是一家专门做宴席的会所。
没想到第二天,在一位勿里洞乡亲为其母亲100周年冥寿的宴会上,我们见到他们夫妇,一起的还有很多雅加达的勿里洞贤达,如印尼华裔总会副理事主席、世界琼海同乡联谊会副会长、印尼海南总会副主席余有信,他也是勿里洞人。说明无论在内在外,勿里洞华人之间,还是很讲乡谊的,不惜迢迢路程赶来相聚。
这个宴会约请了90多桌的客人,将近1000人,客人中华人为主,也有土著官员与社会人士,估计专门安排清真餐吧?还见到天主教修女,反映主人的联系面积广。而且无论谁都可以来,不必凭请柬签到,慷慨热情及讲面子,这也是勿里洞华人社会的一个特点。
右起第九位和第十位为黄进益博士夫妇,左起第五位为余有信主席。
在勿里洞东部小镇玛屹(Manggrat)的陈森华朋友的商店,掌柜的是他朋友的女儿梁美枝(Kiki),闲聊之下,得知女孩是在雅加达读完大学(Universitas Tarumanagara)回来的,虽然是名校生,也不会觉得帮父母管理商店,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森华的堂嫂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业余歌星。
一会儿,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Bunbun(姓吴),骑摩托车回来拿东西,他是女孩的大学同学,也是男朋友,也是雅加达的勿里洞人的孩子,大学毕业后,现在为当地一家矿产公司服务。看着很般配的他们,我祝他们幸福,还开玩笑说,什么时候结婚,别忘通知阿叔从香港回来吃喜酒。
他们在雅加达受的教育,印尼文都很好。不像50年以前,华人只读中文,反而印尼文很生疏,我勉励他们有机会补习进修中文,他们笑一笑,也不置可否。
我很清楚,30年的汉语断层,让他们一下子接受,学习中文难度很大,需要有很大的毅力。
说到汉语能力,倒让我想起雅加达的一次汉语比赛,土著学生的表现非常优秀,令华社震撼,华裔学生也自叹不如。究其原因,在于土著带着学会了谋生容易的驱动力,而华裔学生衣食无忧,很多是被父母动员来学习,有些得过且过。
这里的乡亲,早上4点已经出来晨运,我5点多才到,已经走了一半人,他们在街上喝咖啡、吃糕点,日子也过得很潇洒。
晨运归来喝咖啡的乐龄人士,生活健康潇洒。
印象较深的是,当地华人会赚钱的不少,但都很低调。陈森华的朋友很多,毕竟他在勿里洞读过书,几个好朋友争着请他吃饭,连我也了沾光。见到他们穿的很普通,多数开摩托车来,也是到一家街边的大排档。陈森华后来告诉我,别看他们穿短裤、汗衫,其实都有工厂或大生意,其中戴眼镜那位,还是勿里洞唯一的制冰厂的东主。光是厂里每天生产的冰砖,就能供应诸多饮食店与渔民冰藏海鲜,赚了很多钱。
朴实无华,注重实际,这就是勿里洞华人的特质,难怪他们在雅加达拧成一股绳,团结互助,无往而不利,很多人事业做得很大。
走进华人生活
勿里洞人比较淳朴、实在。我记得由于相机的电池充电器留在雅加达,快没电了,怎么工作呢?正在焦虑时,东道主的刘宜永先生,带着我去一家面积很大生意不俗的彩印中心(照相馆),找到少东家,一个年轻华人,说明来意后,他二话不说,拿出店里的充电器,一看对头,就给充电了,告诉我们晚上九点下班前来拿。我们依时去拿,说要付费,怎么也不肯要。
后来,在晨运时见到一个80多岁的老汉,他是梅州出来的第一代移民华人。刘宜永介绍我认识,说这位李老伯就是你充电那家照相馆的创始人,接待我们的是他孙子。
我恭维他教子孙有方,大家聊得很投机。老人心情开朗,为人客气诚恳,典型的海外客家人的风范(不知中国内陆是否还这样?)。后来我们在当晚一个盛大的宴会里,见到少东也在,见了我们,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笑了一笑。人们说,小地方人情味浓不假。
我们来丹绒·班淡,就住在刘宜永家里。他家是个临街的二层大洋房,我们住在二楼,但阳台夜晚不关门,我有点担心,问他不关行吗?他说没事,勿里洞治安极佳,很少刑事案件。
我甚至发现,有时候他带我们出去也不关楼下大门,时不时又有当地土著带海参来兜售,他说没发生过什么事,大家习以为常了。而且,他请土著钟点女佣来搞清洁,大门钥匙给她一把也不怕。
离开勿里洞上飞机前,陈森华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去见一个朋友,否则他该生气了。我们驱车到达在丹绒·班淡郊区,发现他的洋房后面的围墙里,原来是个工程机械修理厂,杂乱的机械与配件堆满一地,最令我称奇的是,所有车床、冲床、钻床、插床,竟然是比grandfather还要老的,完全是一到两百年历史的古董。据说是原来政府锡矿公司的设备,当然也是来自荷兰时代的美国、德国、英国机械,但却被他用得很好,有些性能,如动力还不差于现在的。
这个钻床也有100年历史了,但照样很好用。
经历荷兰时代、印尼锡矿公司时期的车床,仍然在使用。证明欧美设备机械性能较好,而华人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更值得赞许。
我还发现,虽然是修理厂,但院内有硕果累累的椰子树,还有高大挺拔的桂尼芒果树,下面堆着机油桶,还流淌地下。老板娘见到我的目光,告诉我这棵桂尼果子多的吃不完,最后都要分给工人拿回家。因为倒了机油,才结那么多果子,而且没有桂尼那种部分人不喜欢的臭味(我倒认为是香)。(下图所示)
老板娘穿着一身洁净的衣服,当然不是来帮工的,她是来照看这些植物,顺便陪陪老公。还有印尼特有的小酸柑,她摘下许多送给我们,那是吃烤鱼蘸汁用妙品,也可冲糖水加冰,类似那种泰国青柠的喝法。
丹绒·班淡一家工程机械维修厂老板娘,在院内种了很多果树,这是当地才有的小酸柑。
笔者小时候家旁边的一块荒野,就有一株薷叶树(Siri),属于藤蔓植物,叶子清香,花蕾更是芬芳。邦加勿里洞的华人侨生妇女,喜欢摘下其叶子,加上少许石灰及槟榔片,放入嘴里嚼,是从马来人那里学来的嗜好。没想到五十年之后,我又在勿里洞这个地方见到它,不知多开心!
老板娘说,当地人将其叶子与根茎煮水喝,对于妇女的子宫疾患非常见效,没想到薷叶树(Siri)还有这个作用,真长了见识。(下图所示)
我很赞赏老板娘的热爱大自然,一种对生活美的追求,也是对得起老天,上苍把那么好的原生态环境、气候、植被,赐予勿里洞,的确应该珍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