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中秋之旅】◆李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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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旅
多年前的一个中秋节，我是在豫西嵩县的白云山风景区度过的。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中秋节，是一次令人难忘的旅行。
中秋节的前一天上午，我和一位朋友坐上了洛阳开往嵩县的大巴。将近中午时分，大巴经过了一片烟波浩渺的水域。在中午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这片清澈的水面显得十分的平静。蓝天和白云的轮廓倒映在水中，有一种深沉而恬静的美。问了邻座的本地乘客，我们才知道这就是洛阳地区有名的陆浑水库。在水库的北边不远处，就是北宋的两位大理学家程颐、程颢的故里。
我们在嵩县吃过午饭，就坐上了开往车村镇的中巴车。上车后一问司机才知道，白云山距离嵩县还有八十公里的路程，我们要在中途下车才能到达目的地。离开了县城，中巴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的速度较慢，加上不时有乘客上下车，看来至少两三个小时后才能到达白云山。我的这位朋友从小生活在大城市，很少有机会来到这样的山区，长时间的坐车颠簸让他有点不耐烦了。我虽然生活在平原地区，可是对于乡间的公路和载客的中巴倒是很熟悉。我劝他与其焦灼的等待，还不如静下心来欣赏路边的风景！
这里是豫西的伏牛山区的腹地，巍峨挺拔的崇山峻岭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的都是山。中巴车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小心地行驶着，路的一侧是高山，另一侧是深谷。抬头往上看，只见山上布满了青石，山腰长满了各种树木和灌木。有的山石上还长了绿草，其中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鲜艳的花朵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生机勃勃。低头往下看，深谷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河中散布着很多形状各异的石头。在河流的转弯处有一片较为平坦的土地，一块高地上伫立着几栋房屋。我看到有几个孩子在河边玩耍，一个人正牵着一头黄牛，在河边的路上慢慢地走。
窗外优美的山区风景令人兴奋，我俩不停地向窗外张望。沿途的风景都是这么美，那么号称国家森林公园、地址公园的白云山岂不是更加美丽。车上的其他乘客大都是本地人，他们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则心不在蔫的望着窗外。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这样的风景实在是平常。可是对于我们，一个在城市长大、一个在平原长大的人来说，这样的景色无疑是优美的。
“去白云山的两位，下车了。”司机大声提醒着，忽然间停下了车，我俩才知道已经到站。我下了车，仰望头顶的蓝天，发现大半边天竟然都被山峰遮挡了。强烈的阳光照射在青山上，山峰显得无比的壮观和巍峨。人站在山脚下，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山的雄壮。
几位当地村民向我们围拢过来，说这里距离白云山景区还有十公里，距离我们投宿的那家旅馆至少还有二十公里，要想去只有坐他们的车了。这些村民用来载客的是带有顶棚的三轮摩托车，每辆车可以载客五六位。这样的车辆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确实有点危险，我的那位朋友看到这种车子有点提心吊胆，我也有点忐忑不安。
司机是一位精干的山民，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他看出了我们的疑虑，再三保证开车时慢一点，让我们放心。司机发动了车子，摩托车的马达声均匀而用力，车子开始不停地爬坡。我俩都有些紧张，同车的一位老者和一位妇女却神情自若，看来都是经常乘车的当地人。三轮摩托车的后车厢三面封闭，我只能从后门向外张望。公路临山一侧开凿山石留下的痕迹还在，当年在这样的山区修路真是一件艰难的工作啊！路的另一侧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谷，只能看到山腰上的诸多树木，在夕阳的照射下依然苍翠挺拔。
同车的两位乘客先后下了车，司机一直把我们送到了位于半山腰的那家旅馆。这家旅馆是一座两层的木楼，背后是一条小溪，门前是一小片较为开阔的场地，真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老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二楼的房间，说是高处便于赏月，想不到这位老板为客人考虑的还真周到。
这时候已近傍晚，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山峰上，山上的石头、树木、杂草似乎都渲染上了一层红润，比白天多了一丝妩媚的感觉。晚饭后，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蓝色的天空逐渐黯淡了下来，远处的山峰逐渐隐去了，周围的树木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树林里啾啾的鸟鸣也逐渐停息了下来。只有旅馆后边的小溪，依然传来淙淙的流水声。
这是中秋节的前夜，怎么看不到月亮呢？我不禁有些疑惑了。“不要急，月亮早已升起，只是被山挡住了，过一会才能看见。”旅馆老板不紧不慢的说，这位胖胖的老板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条斯理，一幅从来也不会着急的样子。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遥远的天幕上有几颗闪耀的星星。我靠在二楼的栏杆边，静静地欣赏着大山的夜景。一阵秋风吹来，带来了丝丝凉意，山里的夜晚有些冷。我的那位朋友，旅途的困顿已经让他进入梦乡。
不知不觉中，原本黯淡的天空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那几颗星星愈加的模糊不清了。一丝亮光正从东方的天空照射过来，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一轮明亮的圆月正从东方的山尖冉冉升起，柔和的月光顿时洒满了大地。远处的山峰、近处的树木、旅馆后边的溪流都沐浴在柔美的月色中了，都沉浸在一层淡淡的雾霭中了。
“该起床了，你们不是要看日出吗？”不知何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美梦。我这才想起来，昨晚特意嘱咐了老板，早些叫我们起床，随同旅馆的其他的旅客一起去登白云峰，去看日出。我们匆忙起了床，发现已经有几位旅客聚集在旅馆前的小广场上，准备人员到齐后就一起登山。
这是早晨四点，天还没有亮，此时天空的那轮明月却不见了踪影。远处的山峰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旅馆旁边的竹林看上去黝黑一片。林中的鸟儿被我们的说话声所惊醒，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片刻却又归于寂静了。出发的时候，旅馆老板叮嘱我们一行人爬山时要小心，看样子要变天了。
我们这支临时组建的登山队伍有十个人左右，排成了一个纵队。领队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是故地重游，知道登山的路线。他打着手电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时提醒身后的人们注意安全，这是一个热心和负责的年轻人。我也拿了一个手电筒，背着包紧跟着队伍，朋友则跟在我后面。
山中的天气真是冷，套上一件夹克还是感觉寒气袭人。路旁都是树木或者竹林，不时有林中的鸟儿被我们的脚步声惊动，扑棱一下飞到附近的一棵树上了。我们小心翼翼的踏着湿滑的台阶前行，山中没有下雨却感到地面有些潮湿。一路上都有潺潺的流水声陪伴我们前行，水随着山势而生，山高而水远。
我们行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领队停了下来，让大家休息一下。这时候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依稀可以看到周围的群山，可以看到山腰中飘荡的片片白云。走过的小路两旁长满了各种各样植物，碧绿的叶子上挂着点点晶莹的露珠，可惜很多植物我以前都没有见过，更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了。
“快到山顶了，大家最后再加把劲。”领队的年轻人鼓动大家继续前行。我的这位朋友此时已经精疲力竭，没有了继续向上攀登的力气了。我折下一根手指粗的树枝，让他拉着一端继续前行。临近山顶时，天已经亮了，可以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直通向眼前的高耸山顶。此时我忽然想起了那句名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是啊，想要看到山顶的美景，只有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才能实现。
大家变得兴奋起来，纷纷加快了脚步，以完成这最后的冲刺。朋友也丢掉了树枝，跟随者队伍向山顶攀登。终于上来了，山顶是一片开阔的平台，山顶上已经有数十位捷足先登的游客了，不少人正趴在栏杆边向东方眺望，等待着欣赏日出的美景。
我站在山顶向往四周眺望，只见无尽的白云在脚下飘荡、翻滚，我们犹如置身于一片白色的海洋中了。脚下的山顶犹如一个孤岛，又宛如一叶扁舟，漂浮在万千白云组成的浩瀚水面上。习习秋风扑面而来，片片白云在脚下涌动，此时此刻，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山顶上的人们等到六点多，已经到了日出的时间了。可是东方的天空依然雾气蒙蒙，丝毫看不到一丝太阳的亮光。问了在山顶上出租大衣的一位村民，他说今天是阴天，恐怕看不到日出了。昨天还是艳阳高照，谁知道今天却是一个阴天，天气的变化真的令人难以预料。按照我和朋友事先制订的计划，准备在中秋节这天登山看日出，过一个有意义的节日。谁知道跋涉了一个多小时，却没能看到日出的美景，真是令人遗憾。
下山的时候，人群中还有人为看不到日出而发牢骚。我转念一想，虽然这个中秋节没有看到日出的景观，可是我们却目睹了山顶上白云涌动的奇观，体验到了白云山这个名字由来的真正含义。单凭这一点来说，这个中秋节就过的非常有意义，这次白云山之旅也就有了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