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诺瓦克：一代保守主义者的精神教父｜阿瑟·布鲁克斯
按：作者阿瑟·布鲁克斯（Arthur C. Brooks），保守派智库美国企业研究所主席。迈克尔·诺瓦克（Michael Novak，1933～2017），美国天主教哲学家、保守派评论家，代表作为《民主资本主义的精神》（The Spirit of Democratic Capitalism）。本文译自《国家评论》，英文标题“Michael Novak: Intellectual Godfather to a Generation of Conservativ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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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当你工作感到沮丧或不快乐时，不妨记住这几句话：“享受工作，并非意味着工作总会带来乐趣；有时候，对那些必要之事，我们只得咬紧牙关去做，或许带着恐惧之心去做，但切勿自怜自弃。”这番长者之言出自迈克尔·诺瓦克（Michael Novak）——一位重要的哲学家和政策专家，他于周五去世，享年83岁。诺瓦克——美国企业研究所资深学者（直到2010年退休）——是过去75年来，美国极有影响力的保守派学者。他的作品影响了整整一代知识人。
诺瓦克接受过十二年的神学教育，本来有意成为天主教神父。不料，他在圣职授予前数月，离开了神学院。但是，他的信仰不曾动摇过，而且在职业生涯中，他用所学的神学知识，全力捍卫信仰、家庭，以及自由企业。
诺瓦克早期的知识成就主要在神学。在这一领域，他最有影响力的作品是1965年出版的《信仰与疑惑：自我认知的哲学》（Belief and Unbelief: A Philosophy of Self-Knowledge）。
就像同代的不少思想家，诺瓦克一开始是进步主义者，后来才转向保守主义。首要原因是，他发现1970年代的民主党逐渐与共产主义妥协；其次是堕胎和家庭这类社会议题；最后，源自他对美国自由企业制度的支持。后来，他和美国企业研究所的同道——诸如欧文·克里斯托（Irving Kristol）等人——自我标榜为新保守主义者。克里斯托认为，新保守主义者就是认清现实的自由派，而诺瓦克更喜欢将其定义为“一个有着三个未成年子女的进步主义者”（a progressive with three teenage children）。
和诺瓦克相似，我也是从左派转变为右派的。尽管当初没见过他本人，但他的作品，对我这个年轻的天主徒触动很大。在1990年代，我正在努力调和我的天主教信仰和这样一种信念，即资本主义是一种更优越的经济制度。当时，天主教高层的意见正好相反。我的观念和信仰发生了分歧，这该如何是好？
诺瓦克解除了我的疑惑。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天主教主教会议发布了一道牧函，即“所有人的经济正义”（Economic Justice for All），以天主教社会教义的名号，公开支持自由派的经济政策。诺瓦克则领导了一支由平信徒经济和商业专家组成的团队，发表了一则针锋相对的倡议，即“面向未来：天主教社会思想与美国经济”（Toward the Future: Catholic Social Thought and the U.S. Economy）。尽管恭敬地确认天主教会在信仰和道德方面的权威，但是，诺瓦克及其同事自信地断言，平信徒有能力解决经济、政策的现实问题。他们令人信服地指出，自由企业对于实现教会的目标——促进个人尊严、肯定人的社会性、在最少管制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不可或缺。在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诺瓦克的话语如同母亲的乳汁。
作为政策分析师的诺瓦克，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时期，他最出名的文集可能是1987年编辑的《关于家庭和福利的新共识》（The New Consensus on Family and Welfare），文集认为，对美国穷人而言，福利依赖造成的问题比贫穷本身更严峻。在当时，这是一种激进的观点，同时，文集为查尔斯·默里（Charles Murray）和欧文·克里斯托等人的工作做了有效补充。默里、克里斯托和诺瓦克，一道成为上世纪90年代福利改革——推动数以百万的美国人摆脱失业和贫困——的精神教父。
诺瓦克和我的关系，不单单是观念和宗教的。我们都是从锡拉丘兹大学（他在那里教过宗教学，我在那儿教过公共管理）来到美国企业研究所工作，尽管他比我早来了30年。当我加入企业研究所并出任主席时，面对这样一位同事——担任过多个总统和教宗的顾问；对我产生过如此重大的影响——除了感到震惊、荣幸之外，我别无感受。
此外，他有一个信念：即所有的经济论证都必须有道德根基。我认为，这个观点在他最重要的著作——《民主资本主义的精神》（The Spirit of Democratic Capitalism，发表于1982年）——中，阐释得非常清晰。“民主资本主义，既非上帝之国，也不缺罪恶”，他以独特的现实笔触写道，“但是，已知的其他政治经济制度更糟。所以，我们只好借助它——尽管这一制度惹人鄙视——来缓和贫困、消除压迫性暴政，或许，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美国企业研究所一位同事曾这样评价迈克尔·诺瓦克，他那冷峻的保守主义头脑和一颗温柔之心相得益彰。在我看来，这份组合或遗产很是不错，我唯一希望的是，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能把它继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