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祝艳 | 这些年,那些车
【往期回读】
这些年,那些车
江都 彭祝艳
作者彭祝艳,90后,丁中校友,现供职于扬州广播电视台。
“旅客朋友们,我们的飞机还有15分钟即将到达榆阳机场,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收好小桌板。”这是我们一家三口乘坐在扬州飞往陕西榆林的航班上。2020年10月11日,跨越1300公里,我们赶往榆林为在那里谋生打拼的爸爸庆祝50岁生日。
其实,在我出生前,爸妈就来到了著名歌曲《东方红》的发源地——榆林市佳县。小时候,爸爸告诉我,因家里入不敷出,作为家中长子,即便成绩很优秀,他也不得不辍学,勉强读完初中便外出打工。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老家扬州市江都区郭村镇大彭村便是远近闻名的“轿车村”。当时,村里很多叔叔阿姨背井离乡,在陕甘宁一带打工。江都人吃苦耐劳,聪明能干,很快便走出了一条致富路——做钣金工。仅仅两三年时间,他们就用小锤子敲出了“小银行”,鼓起了自家的钱袋子。中国人是最讲究团圆的。不管有多远,每当到了春节,在外打拼的叔叔阿姨便开着汽车返乡,上演一年一度的“小村车展”。
爸爸也跟着亲戚赴外学钣金。爸爸勤快好学,自然多获师傅的优待,很快便出师了,在佳县县城立起了自己独立的汽车修理店铺。
1990年,爸妈结了婚。妈妈不忍心爸爸一个人在外打拼,也跟了过去,我和弟弟就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生活。从此,我们全家便开始苏北陕北两地的不停劳顿奔波。
每年寒暑假,是我们和爸妈固定不变的相聚时刻。一到六月底,爸妈就会乘火车赶回来,一来陪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二来把我们接去佳县玩两个月。路途的各种辛劳与酸甜,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作者父亲与作者儿子)
1998年,是爸妈第一次回来接我们。去榆林,我们首先要乘大巴车赶到南京,再转乘火车到西安,在到达西安的次日下午再继续乘大巴车或者火车到达目的地。一切顺当的话,往往第三天才能到达佳县。
第一次出远门,还能坐火车,我和弟弟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可是,一到火车站,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我真有点害怕,心里直犯嘀咕:哪来的这么多人呀!车上更是挤得水泄不通。车票极不好买,爸爸排了老长的队,我们一家四口才买到两张成人票。没办法,白天,我们或坐在爸妈腿上,或在车厢里夹在人流中晃悠;晚上,爸妈只好将我们安排在座位下面,在地上铺几张报纸,我跟弟弟便躺下了。白天苦楚,不能休息,所以在那么哄闹狭小的环境里,我姐弟俩枕着行李也睡得酣畅,一觉到天明。
后来,每次出行前,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拥挤,我也能买到一个座位呀?尤其是遇到春运时节,人更多,外出打工的,南来北往的,拖儿带女,大包小包,最多见的就是被大人们称作蛇皮袋子的大行李,把车厢挤得满满当当,想要去趟卫生间,真的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转眼过了两年,有了泰州直达太原的卧铺金龙车。我们第一天早上出发,第二天下午两点左右就能到达佳县。时间上大大缩短了,但我是最不喜欢乘卧铺大巴车的,空间小,活动太受限,只能躺在床上,不能随便走动。20多个小时的车程,路上也只停几个服务区。最让我不能接受的就是,大巴车是封闭的,车上有泡面味、脚臭味、口臭味......每每想到这些,我都隐隐作呕。
虽说路途如此,但一想到能见到爸妈,也就什么都不顾了。
时间到了2010年,我去西安上大学了。当时,西安开通了到南京的高铁。车厢里的环境,那叫一个爽。也实现了我早上出发晚上就能见到爷爷奶奶的愿望。在西安上学,我离爸妈的距离也只有500公里,每天发往榆林的火车有好几趟,大巴车更是增加了数倍,几乎是随到随走,而且当天就能到达。
2020年7月12日,扬州至榆林航线正式开通,进一步拉近了两座城市间的距离,也拉近了我跟爸妈的距离。早上还吃着扬州的小笼包,中午就能吃上陕北的羊肉饸烙,真是美滋滋。而且,只要想他们了,周六乘着飞机,周日晚上赶回扬州,一点都不耽误周一上班。
仅仅二十年的时间,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买一张飞机票,就像买一张电影票那么简单,而且火车上、飞机上再也不见了那种大包小包的状况,大家最多拉个旅行箱,也分不出谁是打工的谁是旅行的。真像一场梦!
是啊,今年扬州至榆林航班开通了,其它地方的交通工具也变了吗?年底村里的“车展”还能如期吗?也许各地和扬州、榆林一样,各色交通工具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有时快得让人的想象都赶不上!
这些年,那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