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年再回首（二）：从教之路（中）
本文作者：曹有钱
1976年秋季我从科布尔第二中学调到三道沟中学任教。三道沟中学距离我所居住的四兴庄村只有两公里，这样就不用像在科二中任教时那样住校了，我骑自行车十多分钟就能从家里到学校。
三道沟中学在三道沟村的最东边，学校西边有一条从科布尔镇经玉皇庙村、宏盘村直达察右后旗白音察干镇的沙石公路，学校东边是一片当地最大的树林子。我在三道沟读四五年级时常在这里种树，说明这片树林当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三道沟中学的最前面是办公室，办公室有走廊，走廊东西都开着门，里面最西边有学区办公室，东边有三四间是中学老师们的办公室。当时三道沟学区主任是李恒老师，负责学区教学工作的是索润成老师，学区会计是张秉华老师，三道沟中学校长是冯玉林老师。
学校西边靠南点儿的地方有一眼吃水井，井北面是一排子西房，有师生共用的伙房，有一间库房，再往北有一间女学生的宿舍。男生宿舍在校园的北边，两边两间小宿舍住老师，中间三间大宿舍住学生。老师宿舍是倒炕，能住三四个人；学生宿舍东西两盘大炕，每盘炕能睡十来个人。有几年学校让跑校老师住校，我和马日旭还有贾玉珍就住在西边这间宿舍里，冬天西北风直接吹在这间房子上，宿舍门也不严嵌，我们冻得睡觉都戴着皮帽子。经常停电，煤油灯在头跟前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地闪，马日旭说这就是为死人点着的照世灯。教室在办公室东边和办公室的后面，高二班和高三班就在办公室东边的这两个教室里。
起初学校有三个高中班，高一班是高中二年级，高二班和高三班是高中一年级，我被安排带高三班的语文课兼当班主任。三班共有学生五十余人，都是农村的孩子，虽然受到文化大革命的一些影响，但孩子们还是比较听话的。高中三个班毕业后，学校就再没有办高中班了，初中毕业后学生需要考入科布尔一中或铁沙盖中学上高中。
在三道沟中学任教期间，我每天早早地从家里骑自行车去学校。夏天还挺好，冬天满天星星就从家里出发了，头上戴着皮帽子，围着毛围巾，身上穿着黄色仿军棉大衣，就这样去了学校也冻得发抖。去了办公室，全体老师围住一个火炉子，炉子上放一个大铝壸滚一壶川字牌砖茶水。一位老师给读人民曰报的社论，读完还要挨个儿讨论发言，最后校长讲几句作为总结，并且简单地安排一下当天的工作。这个时候天也亮了，学生也陆续到校了，值日生早提前把教室的火炉生着，学生们走进教室开始上自习了。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也走进教室，搭照学生学习，解答学生们提出的一些问题。
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至今也说不清原因，就是一个宿舍住的女学生先后有三四个出现了毛病。都说是晚上上厕所时眼前出现了高大的黑影，因此惊吓得睡不着觉，有时还说一些胡话。如果是一个女生出现这种现象我们说是一种异病，可先后几个女生出现了这种现象就奇怪了，谁也解释不了。我们让有毛病的女生黑夜住在办公室里，让几个住校老师搭照着她们。过了大约十多天，这些女生才慢慢好了起来。三道沟中学的厕所在学校最东边，男学生的厕所靠北，女学生的厕所靠南。离女生厕所不远处有一个土堆，人们说三道沟村师姓家族的一个故人埋在下面，有人说是这个土堆作怪的，我不这样认为，但出现的这种现象终没有一个答案。
冬天天气冷得很，我带的班里有距离学校远的同学有时迟到了，我都要批评他们，有时罚站，有时让写检查。至今记得一位叫郭文忠的学生在检查中写道：“曹老师我真的是屙屎攥胳独（挙头），暗中使劲，您相信我吧，我一定会努力的……”郭文忠后来确实是没有食言，他在考中专时超了录取分数线两分没有被录取，但他没有气绥，在艰难的补习后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一位公务员。
上午连早自习四节课，第二节课后有课间操，午饭休息两个小时；下午连自习三节课，饭后一小时上晚自习，全天老师全部跟班。师生都很辛苦，晚自习后跑校的老师和学生顶着月亮星星走四五里路回家吃饭休息。
三道沟中学的体育工作一直是做得很好的，这与一直有优秀的体育教师是分不开的。我记得先后曾在三道沟中学带过体育课的老师有赵林、郝秀莲、李秀兰、张世维等，特别是赵林、张世维、李秀兰，篮球打得特别好，后来张世维调到苏勒图中学任体育教师。我们学校的学生篮球队曾经和当时的科布尔第二中学篮球队、铁沙盖中学篮球队，以及临近的几个学区的篮球队进行友谊比赛，一般冠军都是三道沟中学篮球队的。我还记得我们篮球队员的名字，他们是张世有、郭海云、岳巨福、李兰富、张计林、李青云等。不单单是篮球，在其它体育项目上，三道沟中学在察右中旗历届学生运动会中都取得过优异的成绩。
三道沟中学的体育设施比较完善，校门外有四百米长的跑道围起来的十分平坦的操场。操场上有标准的足球场和篮球场，校园内东边还有排球场和单双杠。校门外的操场是全体师生经过很长的时间平整出来的，在这里我不得不讲讲贾玉珍老师，他在修操场中认真负责出了很大的力。贾玉珍老师是一位民办老师，他做任何工作都十分负责任，是一位大家都认可的优秀教师。后来调布连河学区任教，后任布连河中学校长，在一次事故中不幸遇难，十分令人惋惜。还想提到的一个人就是察右中旗体委的王永恒同志，他经常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装跑步，因此人们送他一个绰号“红棍儿”。是他想方设法给三道沟中学配备了足球门和篮球架，还有单双杠、排球网等。我和学校王玉奎师傅赶着马车去科一中校办工厂拉这些体育器械，他还把我们叫到他家吃饭，让爱人炒了几个菜，还给上了酒，喝的中间还给从碗柜子里提出一瓶五粮液让我尝了尝。
那个时候的学校不像现在有许多先进的教学设施，教师只有一本课本和十分简单的参考书，每天只参考这些材料备课讲课，加之教师大部分没有在正规师范院校学习过，因此教学效果和现在的学校是不能相比较的。
尽管条件如此简陋，在我在三道沟中学当班主任、负责教学工作、当校长期间，附近布连河公社、铁沙盖公社、巴音公社、乌素图公社、宏盘公社、元山子公社、中旗种马场等地的一些学生都曾来三道沟中学读书。当时每个班的学生都有五六十人。十多年来从学校走出去了上千学生，他们有的继续读书深造后成为各行各业的领导，有的成为科学技术行业的中坚，有的成为教育战线的骨干，有的成为腰缠万贯的富商，有的成为广阔天地种粮的大户，总之他们都成了服务社会、报效祖国的人才。
在三道沟中学工作期间还有一件事我记忆比较深刻。好像那是1982年吧，要把学校原来四角落地的所有教室、办公室、宿舍全部拆掉盖成纯砖的。领导让我去铁沙盖公社牛槽洼砖厂买砖，我带了贾玉珍老师，俩人骑着自行车去了铁沙盖公社。到了铁沙盖我们首先去找铁沙盖的学区主任索德秀，他是我们三道沟学区的老师，提拨到了铁沙盖的，和我关系很好。见面了离不了吃饭喝酒，他来铁沙盖好几年了，他说他认识砖厂的刘杰厂长，答应第二天带我们去砖厂。
第二天我们买了点烟酒，从铁沙盖一个饭馆炒了几个菜，三个人骑自行车到了牛槽洼，直接去了砖厂厂长刘杰家。厂长和索德秀熟悉，笑着说索校长太见外了，拿这些东西干啥？一边说一边让我们上炕，沏茶点烟摆酒，我们就告诉买砖的事。那个时候砖窑少，又是夏天用砖的旺季，砖很缺，不过刘杰厂长说，后天出一窑砖，要砖的人都是熟人，谁也不好推脱，你们有本事就抢砖，抢不到也别怪我。我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我说好的，刘厂长一言为定，这窑砖我就抢定了。饭后我给学区主任李恒打电话，让他找公社孟宪扬书记派二十几辆马车务必明天下午赶到砖厂抢砖，迟了砖就没了。我知道李恒找孟宪扬书记肯定会把事情办成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由三道沟公社各生产队派出的二十多辆马车陆续到达牛槽洼砖厂，二十多辆马车把砖窑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黑夜和车倌们一块就着冷水吃了干粮都睡在车上，马就拴在车旁边吃着车倌们在路上割的青草。夜深了，虽然是夏天但睡在外面还是有点凉，后半夜冷得睡不着，我到砖窑口子转转，看见有些车倌打着手电从砖窑里抱砖装车。刚灭了火浇了水的砖烫得很，车倌们戴着手套，把砖放在马脖子上套的套缨子上往出抱砖，我真的被他们的行为感动了，而且流出了眼泪，真正知道什么是热泪盈眶了。
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整整的一窑砖让我们抢得干干净净，刘厂长派人一车一车地数完砖后，我们的车倌赶着马车就走上了返回的路。我和贾玉珍告别了刘杰厂长也骑车返回，我们追上了一辆辆拉砖的车，看着他们个个因抱砖抱得泥淋溅垢灰头土脸，他们看到我们个个失笑得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这个学期学校施工我是监工的，已经是秋收大忙季节，家里收割庄稼全靠家属还有岳父母帮忙。盖房的工程进度很快，瓦工师傅麻二娃、王明、朱宝子、孙玉国、王明等，还有大庙村的一些师傅吃苦耐劳，加班加点地干活，在开学之前顺利地交了工。
*说明：文章中写的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一些事，难免有微小出入，希望知情者指正，还有就是写得凌乱，望读者朋友谅解。同时感谢学生张世有为此文提供信息。
本文作者为内蒙古察右中旗四兴庄村人，退休教师，现居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