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香里的故乡,忘了童年的模样
前一段时间展会,邻居展位展销槐花蜂蜜,留意了一下,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有5人自言自语或者说给同伴听——这是kuí 花蜜,就像说“我吃过了”一样自然。
原来,汉字也有欺骗性。
1/
北方槐花开放的时候,或白或白里透着淡淡柔和的黄,不论高大的还是矮小的槐树,一开就是一树一树的开,很壮观,槐花香会随风飘出很远。
老家的槐树随处可见,槐花开的时候,槐花香直接飘进院子,飘进屋子。初绽不久的槐花,可以采来做馅儿。槐花馅儿饺子,估计吃过的人不会太多。
我吃过的却不是在故乡,而是在他乡。如果不问,并不知道吃的是槐花馅儿的饺子,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
老家的槐树有两种,说的开花这一种被称为刺槐,有时候也成为洋槐,估计是引进的品种吧。刺槐的枝干上长有一排排并不规律的硬刺,被这种刺刺破之后,伤口处很容易感染。
小时候去砍伐还没长成大树的刺槐,集中起来做栅栏,抵防猪羊一类动物进园子毁坏蔬菜或庄稼的效果特别好。
我意思是在说,那些在早已瓶封的槐花蜜面前,把槐花读为kuí 花的人,如果在开满槐花的槐树面前,大概率上不会读错。
或许也未必。
2/
老家的另外一种槐树,叫棉槐,枝干上没有刺,长成大树的几率很小。当年生的棉槐是编制筐子、篮子、篓子等器具的好材料。
老爸是编织这些器具的好手,用棉槐或者荆条编织出的筐子和篓子,精致,结实,怎么看怎么顺眼。
说到荆条,荆条花蜜也是一种很好的蜂蜜,品质上与槐花蜜各有千秋。
说老爸这门手艺好,除了编出的器具美观结实之外,关键是速度快,别人编完一个筐子的时间,老爸至少可以编完一个半的样子。
单纯就编织筐子而言,老爸称得上一个称职的匠人。
小时候,被老爸空闲里编织筐子、篓子的动作姿态吸引,自己也曾学着老爸的样子编织过几个筐子和篓子,成品出来看上去像小孩子涂鸦,丑陋又滑稽。
老爸说,这么一学就能够编成个儿,不赖了。老妈附和说,正经叫不赖呢。
3/
记忆里,有一次老妈的手被刺槐的刺刺破了,最后伤口化了脓,很长时间才好。此刻回想,脑海里还依稀印着老妈手上伤口的样子。
老爸的手,因为频密而高强度的劳动,手指甚至手掌都结了厚厚的茧子,不是特别坚硬特别锐利的刺槐刺,都刺不破了。
砍掉刺槐树干之后的根,可以刨下来当烧柴。每次去附近的山坡刨这些刺槐根的时候,老爸老妈总会一次再次叮嘱,要小心,别让刺槐的刺把手弄破了,不爱好。
因为老爸老妈不厌其烦的叮嘱,记忆里,真的没有被刺槐的刺刺破过自己的手指。
现在想来,这也算一件很神奇的事。
4/
2019年6月份,我在老家还给老爸打下手,用几棵差不多两三年生的刺槐树干,重新将后院外的栅栏重新固定了一下。
老爸的手还依然充满力量。
刺槐树干上的刺好像比小时候见过的少了很多。难道刺槐树也有爱心,为了体贴关照年岁越来越大的父母吗?
只是如今,再也没有人去刨刺槐根当柴烧了。
那个喜欢刨刺槐根的孩子也已人到中年,当年那些没有被一年又一年重复砍伐的刺槐,也都长成了高大的刺槐树。
槐花开的时候,那一树一树槐花,就像童年梦里漫天飞舞的精灵。
5/
《晏子春秋》曾记载了一段耐人寻味的史实:齐景公很喜欢槐树,特命官员守护。守槐者秉承主人之意,制订了“犯槐者刑,伤槐者死”的规定。一次,有个人因醉酒伤坏了槐树,官府要加以刑罚。这人的女儿就去找当时任宰相的晏子,说了上边这番话。
晏子将此事向齐景公作了汇报,景公颇受感动,遂令“罢守槐之役,废伤槐之法,除犯槐之囚”。
我佩服史记中这个姑娘,但我更敬佩的是晏子和他的老大齐景公。
能用心关注和采纳一介草民的意见,身为一国之君一国之宰相,这才是真正的爱民。
爱民者,民恒爱之。
想来晏子和齐景公都深深理解了槐树与槐花的功效与精神。
说得有点远了。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