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两难 | 原罪算不算罪?
1
人活着很不容易,我们把不容易叫难。
难是難的简化字,右边隹[ zhuī ]指的是鸟,左半边的字指的是鸟的哀鸣声,難指鸟被关进了笼子,落了難[nàn]。
人活着的难还真不是落难[nàn],而是无法选择,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人们把这种境遇叫两难。
有固定职业的、上班的人认为自己难,不自由,没得选择;没工作的人、做生意的人认为自己难,太自由了,可选择的太多,但每种选择都有风险。
所以人生最大的难处在于选择,选择的难处在于方向,没有了方向才叫难。
其实,人活着是有一个固定的方向的,这个方向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大家都一样。
理解了这一点、这个大方向,人活着也就没什么难的,能得出了一个结论:人活着的本身就是为了活着。
为了活着而活着的目标是生命的长度,而非质量。
平时大家总说,活得没质量,还不如死。可到了要死的时候,谁都知道,生命本身都没有,质量更无从谈起。
可以把这个长度比作一条线,我们的生活是这条线的每一个点上,但我经常处在不知道前面的那个点在哪里状态之中,这就是难,难的根本是两难,前也不好,后也不好。
不是两难的事情就很好解决,因为有目标有方向也就不能称其为难了。解决不了的就变成了难[nàn]。
相对比,人们承受灾难的时候要比落入两难境界时从容得多。因为知道了结果和努力的方向。
经济不好,生意不好做,很多人都陷入了两难境地,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
其实对生存性的两难境地是没的选择的,解决的方法就是把目标降到底,并且接受这个现实。
2
但是,人们往往不接受这个现实,而在两难的境遇中徘徊。
在徘徊中人们会去想一些道理,这就会陷入另一种合理与不合理的两难境地。
这个世上还真没什么道理可讲,讲道理很多时候都是徒劳。
黑格尔说,两难是两种合理性的冲撞。意思是两难之所以难,是因为两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黑格尔对两难表现出一种深刻的无奈。
而法国哲学家萨特的存在主义解决了黑格尔对两难的无奈。
萨特认存在先于本质。
萨特高于黑格尔的是他走出了合不合理的困境,而我们在接受黑格尔的“存在即合理”思想的时候,其实是对合理的一种纠结。
存在先于本质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没什么道理,活着本身就是道理。
中国古代是一个道德社会,道德是人类一种有意识的构建,有意识的构建就有目的,目的是解释一定的道理。
所以道德上的两难选择是人为制造的产物。
3
前天,听罗振宇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说一位老先生戒烟。他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成功了,非常高兴。就和他的一个朋友说,不容易啊,我把烟戒了。
那位朋友说,我本来就不抽烟。你费了半天劲,和我天然的状态才一样。
如果是你,听到这句话,当时心里是啥感受?是应该有成就感呢?还是有挫败感呢?
罗振宇说这是人类的一个道德难题。
如果有两种人,一种是从来没有经受过诱惑的人,另一种是经受过诱惑,然后又克服了这个诱惑的人,到底谁是更道德的人?说白了,就是天然纯洁的人,和浪子回头的人,到底谁更伟大?
前一种人会说,我们不杀人才能成佛,你们杀过人,凭什么放下屠刀也能立地成佛?后一种人会说,你们没有经过真正的考验,凭什么说自己是真正的纯洁呢?
罗振宇说,人类太多的道德问题背后都有巨大的两难。
这是个对于两难的一个伪命题,在道德上没有两难之说。道德就是道理的规范,好比宪法,宪法一旦成文就不需要去证明它本身的合法性。
道德也是一样,道德是一个二元定义——善与恶。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不存在中间路线。
放下屠刀了也洗不清原来的恶,浪子回头了也去不掉原来是浪子的身份。
这也是存在主义,时间轴上的存在,永远抹不掉。
4
现在很多富人提出了原罪算不算罪的说法,目的是洗清原罪。
对不起,原罪没法洗清。史书可以说谎,但历史不能重演。
那么,原罪可不可以原谅呢?
当然可以,但有一个前提:有赎罪的表现,有改过自新的行动。
在这方面是没有什么两难的,方向只有一个——改过。
罗振宇的说法是为有原罪的人背书,这就是他的“罗辑思维”,没有辶的罗。
这个社会不需要“放下屠刀也能立地成佛”的佛,需要不拿屠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