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除夕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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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父亲斟酒。我向父亲敬酒。酒,将父与子演绎成两个纯粹的男人......
文:郭晓洋 | 整理:酩悦团队
09年的腊月,记得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远在外省帮哥哥带孩子的母亲打电话给我,千叮咛万嘱咐:今年我不回家过年了,看到你父亲就恨,你就回老家过年吧,陪陪老头子。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与父亲很是生分,都三十了,一起相处的日子数的清,叫过他几次也是数得清。
我父亲是位军人,在部队待了二十年,转业回来也还是一种脾性:专断、固执、耿直,可能是难融于大环境,他有时就倍感失落,常酗酒,醉后骂人打人。母亲极隐忍地与他过日子,几欲离婚,被外婆百般阻挠。老年后的父亲酗酒更甚,母亲为逃避父亲,背井离乡直接去了哥哥那里。夫妻做到这个份上颇让人心寒。
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打点行装,携妻带子在第二天晚饭前赶回了家。儿子跟父亲亲得很,老远看见就扑了过去喊爷爷。离父亲越来越近,妻子的手在我背后捶得急:“叫呀!叫呀!叫爸爸呀!”父亲主动唤了我声:“儿子!”我微垂着头,支吾了一声。
乡村的黄昏很空寂,饭桌上方的灯发出幽暗的光芒,这儿过年了都冷冷清清,独自在家的父亲该是多么寂寞啊!刚落座,父亲想起什么似的,从里屋拿出了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大大小小的酒静列着。父亲拿起俩方瓶酒说道:“这两瓶老酒放了好多年了,是多年前一个湖北战友探望我时送的!一直舍不得喝!今儿个过年咱一起喝了”
我接过来酒打开倒上,之后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再碰在一起。冷冽香醇的酒穿肠而过,暖暖的感觉漫泛……父子双目相对。多年了,我第一次仔细地端详着父亲,他已颇显老态,红润的肌肤松弛下垂,行动也有些迟缓,但眉眼中的威严还在,心里有种说不出愧疚涌出来。父亲真的老了,而我和他这些年相处之日真的寥寥!
之后几杯酒下肚,他的话明显多起来。“宇宇过来,唱歌给爷爷听。”儿子不愿意。父亲激他,你唱不来。儿子说那我唱个歌你给我刮下鼻子。儿子很调皮,唱一句,刮一下父亲的鼻子,父亲也很乐意把那红红的酒糟鼻递过去。一老一少笑成一团。“小鬼头,小鬼头。”父亲回过头来,继续对我畅笑。我无表情,只颔首。妻拉了拉我的衣襟。她不明白,父亲的笑脸对我而言太陌生了,我担心下一秒他严肃的神情又会回来,童年留下的的印记太深。
“喝!喝!儿子!”父亲继续给我斟酒。又在筷头上蘸酒往孙子嘴里送,一次又一次,还直夸孩子:“好,好,有种,军人的后代!”他看着孩子好一会儿,告诉妻子:“我看着他就爱!爱——”说罢一饮而尽。被父亲的快乐感染着,我也爽脆地喝着酒。
我为父亲斟酒。
我向父亲敬酒。
酒,将父与子演绎成两个纯粹的男人。
这瓶老酒,它像一味引子把我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妻子在旁看的咯咯直乐。
父亲讲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越讲舌头越僵。
我和妻子把父亲搀到里屋,他舞动双手,吵着还要喝。帐钩松下了,坐在床沿的父亲被笼在帐口。忽然,他全身颤抖,手抖得尤其厉害,眼神呆滞,口中却凶狠地骂了起来:“老魔王,老魔王!”童年的一幕和当下的情景重合了。他是在骂母亲!他与母亲多年不和,很大程度上是阻拦母亲不要再拼命外出打工,他看到母亲在家里才会塌实,才不会暴躁。骂着骂着,恸哭起来:“你妈妈连过年都不回家。大寒天也没个人焐脚啊!”我和妻子都有些动容,妻子说:“爸,今晚就让晓洋和您睡吧,我和孩子睡那屋。”涕泪纵横的父亲拉着我的手,孩子般:“你不要走开,你待在这里,待在这里!”我点头,轻拍着父亲。
晚上,躺在鼾声如雷的父亲身边,我怎么也睡不着。父亲的情感其实是多么脆弱啊!现在我有点明白,数落、谩骂、苛求,是他爱母亲的一贯方式,母亲生性倔强,父亲病态的爱自然严重挫伤了她的自尊。在这样的互动中,这个家风雨飘摇了几十年。
今夜,如果母亲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否有何触动?
今夜,如果我不回乡,是否会泯灭潜藏在内心的对父爱的渴望?
酒,真是个好东西,它藏匿着神秘的感情密码,使人褪下一切伪装。
而老酒像是我新结交的一位朋友,也更像感情的融合剂,让我和父亲走的更近,之后我每年也会抽出几次时间回老家探望父亲,带上几瓶喜欢的酒,陪他一起坐下喝几杯,聊聊天,让他能够开开心心的,也弥补下我对父亲的情感!祝愿我的父亲身体康健,天天有一个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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