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香丨父亲节,和您说说心里话……
你,离开我已经整整八年了!如若在世,你该是九十五岁了。你五十岁上有了我,但我始终未曾感受到垫窝窝应享有的更多溺爱。你总是不多说话,总是黑沉着脸。“你妈可真好,怎么你爸那么吓人?”好多来家的同学都这么问。
你看我什么都不顺眼!我画一朵花,你说我描的;我不小心掀翻了炉盖,你说我笨的;我被地上那口锅的锅沿碰伤了腿,你说我眼瞎的。我还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即便是再小时候,你二八自行车上,后面驮着长我三岁的三哥,前面兜着我去厂办托儿所时,我都不觉得你——亲!
总之,之于我的,你的粗暴大过温柔。之于你,我的敬畏大过对你的依恋。
再没什么能比过那个夏天的你让我更加难过了。当我收到那张自费录取通知书时,你紧蹙着眉头,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沉默、沉默、出奇的沉默!我不曾怕过你狠狠的责备,甚至你宽大的手掌,但我怕这令人难挨的沉寂。
开学日子到来了,母亲泪水链链让你去车站送送我,“送什么送,去读书又不是干什么”!你仅仅一句话就极为粗暴打断了母亲给予我的爱。那时,我突然奇怪地轻松起来,只想远远逃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车快要开时,你高大而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了!隔着车窗,你递给我一只小小的手电筒:“拿着吧,用得上!”那一刻,我的心好沉好沉!到了学校,收到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你说我走后,你的心空落落的;你说你不是不爱我,你之所以恼我恨我,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这点我一直是知道的,因为我是有点笨,成绩总是比不过哥姐们),看到你的信,我哭了个稀里哗啦……
人,真得好奇怪,印象中从我大学毕业后,你对我变得温和了好多。甚至会关心我到琐碎处了,你会安顿我别把手套放到窗台边,padong凉的(你说的方言,我不知哪两字,只好拼音)。那时的你,七十三四了吧!你后来甚至会对我袒露心迹了!你亲口对我说,生下我后,你实实地怕过你等不到我成人……可现在好了,我不仅成人了,还有了自己的家庭,你无憾了!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你这辈子做的一些在我看来的所谓的大事,真得让我感动又敬佩。你亲自挑头,让七八排的人家有了自来水吃,临近古稀之年的你自己找地方找老师办起了高考补习班,让多少高考落榜的孩子有了复读的机会。你曾经对我说过:爸爸这一辈子横来横去惯了,不想老来老去憋憋屈屈!是啊,你1.8米的身高,挺拔又魁梧!背地里,你却对母亲说:现在不提倡土葬,孩子们都是党员,咱可不能影响他们!
再后来的那几年,你表现得像个孩子——那么无助、那么乖顺。甚至对我有了更多地依恋。可惜,这样的日子在2008年9月16日(阴历8月17日)戛然而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从卓资山回来,带回了卓资山的燻鸡,我照例掰了鸡腿给你。第二天,你就摔了一跤,正逢中秋,你昏迷已经整整五天。本该月圆之夜,却是无休止的大雨滂沱。两天后,你安静地走了……
我常常地会梦到你,梦到你时,你不言也不语。哥姐们却很少梦到你。你,依然是对我放心不下么?
这些年的我,常常想起你的种种——从小到大。想起你自行车后座驮着我一起去上班,想起了唯一的一次和我一起谈笑风生的那次出行,想起你的训斥,想起你的巴掌,想起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想起你怕我远嫁到外地无亲无靠,想起当我把怀孕的结果告诉你和妈时,你一下子就算出了我会生个儿子,还想起你为我做的小板凳小面板、你为我儿子编的蝈蝈笼,想起我为你清洗下身及被粪便污了的内裤时你难为情的表情……
你,我的老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话闸一开,想收都有点难?
就让我这样地说说心里话给你听吧,这些话,我原本可以八年前当面对你说的,可是我没有!
谁让今天是父亲节呢!我没有另外一种更合适的方式来为你过这个属于你的节日。唯此、唯此、唯此……
作 者 简 介
郭建香、女、70后,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人。现为一家拍卖公司文员。天性善良乐观,凡事顺其自然安于现状。闲暇时喜欢看看小说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