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雾
□贾玉琴
清晨,推开窗,略感一丝丝凉意,突然我惊呆了:那是什么?一大片一大片,白茫茫的,像烟,像云,像浪花,简直就是海啸! 你看那汹涌的浪,正朝着我们村的方向,席卷而来!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海,哪来的浪?没有浪,哪来的海啸?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仔细一看,它们似乎比烟重一些,难道是掉在地上的云?怎么没有摔碎?隐约还有些湿气。难道是雾?大半辈子了,真没见过这么神奇,这么稠密的雾!
我赶紧拿起手机,打开露台的门,披头散发地冲出去,深怕一耽搁就错过了什么。那白茫茫的、缥缈朦胧的一大片,铺在黄灿灿的稻田上,像似给稻穗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纯白的羽绒被,美得不可方物。
远看已不能满足我,老公沙又漠说我太贪心。我不管他在我身后大喊,“穿上外套,别受凉……”
我冲下楼梯,冲出大门,妈妈听到了熟悉的卖豆腐大嫂的叫卖声,以为我是去追那推车沿村卖豆腐的大嫂,叫我带上盆,多买两块。我来不及搭理她,顺着田间的小路,一路跑,一路追雾,雾也一路朝我跑来,终于我追上了雾,我和雾在田间相遇,我欣喜若狂。
我站在雾中,雾包裹着我。宛若置身仙境的我,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家了。原来我的家也被雾整个的揽入怀中。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容我做一会梦。此刻的我,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像一根羽毛,在云雾上飘啊飘啊,最终落在一根稻穗上,仿佛是个不折不扣的仙女,我尽情地享受着这百年难遇的美妙一瞬。
当我张开眼,雾已渐渐散去,突然薄如蝉翼,氤氲在空中,我的家,稻田,远处的人家,卖豆腐的大嫂,都已依稀可见。放眼东望,太阳明艳艳地照着,雾已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卖豆腐的大嫂,以为我是要追她买豆腐,笑问我称几斤。她四十来岁,村里人都叫她大嫂,我也跟着这样叫。大嫂身材高挑,黝黑的脸,声音很好听。每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安顿好瘫痪十多年的丈夫,一路悠扬地叫唤着“卖豆腐啊,豆腐啊!”那清脆的声音,或远或近,迎着晨光,飞越晨雾,穿透露珠,在小村的上空,飘呀飘……
人们从家里找几个硬币,循着声,拿个盘子或者盆,追着那声音。路上的乡邻,有送孩子上学的,有散步的,还有准备下地收稻的,一个个地问我一大早跑啥,我不敢说追雾,怕他们一头雾水,不知我说啥;又怕听懂的人笑我傻。我指着雾,说一只鸡跑出来,钻进了那一片稻田,热心的人们,一大早要帮我找鸡……
沙又漠问正在撕棒头(玉米)的妈妈,你知道你家傻闺娘干啥去了吗?妈妈说,买豆腐去了。他诡异地笑了,然后和妈妈打赌,我是去追雾,没买豆腐。结果我却拎着豆腐回来了。迎着太阳看,妈妈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我给妈妈看了刚出炉的雾的照片,妈妈笑着说,没见过这么傻的闺娘。我乘势撒个娇,妈妈妈妈,傻闺娘要吃棒面饼! 妈妈丢下手中的活,和我一起去了厨房。妈妈在土锅上贴饼,我在锅门口烧火,沙又漠从田里拔了一个大萝卜,我们仨今日的早晨:萝卜豆腐汤,棒面饼。
作者简介
贾玉琴,生于1971年,淮安区人。本科,中学英语高级教师。现任教于淮安市钦工中学,是一位有28年教龄的乡村女教师。热爱教育事业,兢兢业业服务学校各项工作。珍惜且善待随缘遇到的每一位学生。
工作之余,喜欢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更喜欢侍弄花草,舞文弄墨。虽才疏学浅,却一直在前行的路上。
基本实现了有一份喜爱的工作,有几个不俗的爱好。
如能写得一手好文字,此生心满意足。
不喜歌功颂德,不为功名利禄。只写真正触动灵魂的人与事, 以期以一己之力,摇醒一些酣睡的树。目前有小文百十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