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过如何让黑白照片恢复颜色吗？| 100 个有意思的人（25）
一个英国照片修复团队，正在为人们还原照片中真实的历史。
当你翻出爷爷奶奶当年的黑白照片时，你是否会好奇当年爷爷衣服的颜色，或者奶奶当时脸庞上有怎样的光彩？
在伦敦，乔丹・洛伊德（Jordan J. Lloyd）和他的团队 Dynamichrome，正在通过为黑白照片上色的方式，为人们还原照片中真实的历史。
翻开他们的修复上色作品，你会发现在 1846 年，美国国会大厦的圆顶是淡蓝色的，而非现在的纯白色；早在 1925 年，已经有成片来自日本的樱花在华盛顿盛开。连那些在前两个世纪里的普通生活图景，也突然有了让人想象的空间。
洛伊德从 8 年前开始为黑白照片上色。当时，他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上色的第一幅“作品”，是在父母家发现的一张印有阳光海滩风景的黑白照片。一开始，这只是他的小小爱好，顺便还能提高平面设计软件 Photoshop 的技能值。渐渐地，他开始将自己认为挺有吸引力的作品发到 Instagram 账号上。
这让一些展览馆、杂志社和研究机构找上门来，请他帮忙为历史照片修复上色。2015 年，随着委托工作的增加，洛伊德组建了一家名为 Dynamichrome 的公司，为个人和组织提供黑白照片修复与上色服务，同时也出售部分可作为室内装饰的上色后的复制照片——最低单价 48 英镑（约合 420 元人民币）。
洛伊德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客户。他在官网留下了联络窗口，Dynamichrome 会争取在委托人留言一天后回复对方。他的服务根据委托的复杂程度分别估价。
2015 年，英国格里菲斯埃及研究所委托他们修复一组纪录埃及法老图坦卡门墓发掘过程的照片。三年后，他们又受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委托，修复一张拍摄于 1881 年的日本武士照片。这张修复后的彩色照片，最终成为了英国摇滚乐队 Manic Street Preachers 《RESISTANCE IS FUTILE》 的专辑封面。
△ 英国摇滚乐队 Manic Street Preachers《RESISTANCE IS FUTILE》 的专辑封面。图片来源 | Amazon.com
现在，Dynamichrome 是一个有 6 名成员、采用线上合作模式的小团队，其中 2 人负责调查研究照片的历史背景，选择合适的颜色，3 人负责照片修复和上色，洛伊德也参与照片上色的全过程。目前，这个团队已经完成了上千张照片的修复和上色。
“我们就像侦探一样，需要通过调查，对照片展现的所有人物、物品和背景做出合理推测。”洛伊德说。在他们经手的每次上色工作中，需要经过 6 个步骤：评估照片、修复照片、区分色块、调查研究、匹配颜色和调整颜色。
洛伊德向未来预想图表示，完成一张照片上色需要的时间，取决于照片的受损程度和复杂度，短则 1 天，长则 1 个多月。其中，查阅历史文献、咨询专家和实地考察的调查研究最耗时间。虽然人工智能软件能在很短时间为一张照片上色，但准确性却得不到保证，他也因此不愿采用人工智能上色方式。
为了能更准确地修复历史照片，洛伊德需要自学一些历史、地理和物理学知识。现在，他可以根据一张黑白照片显示的光影，判断出照片在一天中的拍摄时间与拍摄时的天气状况。
但是，为黑白历史照片上色仍是一种有争议的工作。支持者认为，上色后的黑白照片，可以让人们更好地认识历史。批评者则认为，这种做法破坏了照片的艺术性，因为在 1970 年代之前，大部分摄影师只把黑白摄影看作是艺术作品。对此，洛伊德表示，人们应该将上色后的照片视为对原有照片的补充，而不是代替品。
目前，洛伊德和 Dynamichrome 正在撰写他们的第二本书《Steel Rain Rising》（铁雨升起），在这本书里，他们记述了为一个美国空军飞行员在二战中的照片上色的故事，以此还原美国空军在诺曼底登陆前后的历史。他们的第一本书《History As They Saw it》（历史正如他们所看到的）出版于 2018 年，是一本展示著名历史事件的彩色照片集，同时也记录了所收录的历史照片背后的故事。这本书在美国亚马逊上取得了 4.7/5 的评分，已被译为法语、德语和捷克语。Dynamichrome 也正在寻找可以合作的中国出版社，让他们的书能跟中国读者见面。
△ 《History As They Saw it》（历史正如他们所看到的）的封面。图片来源 | Amazon.com
未来预想图 × 乔丹・洛伊德
Q：做照片背景研究时，你如何获取信息？
J：如果照片中出现的服装、饮料品牌今天依然存在，我会尝试通过网络搜索这些品牌的旧广告海报。同时，博物馆、图书馆以及档案馆也是我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这张拍摄于 19 世纪的日本武士照片，其实是哥伦比亚唱片公司提出的一个上色委托工作。为此，我前往伦敦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调研武士盔甲的颜色。
Q：你说过，选择照片要考虑许多问题——比如版权，那你在挑选要上色的照片时有什么标准吗？
J：我通常会依据自己的好奇心和兴趣，同时也会考虑照片的商业价值。我对美国的历史非常感兴趣，所以你会发现我修复的大部分照片是关于美国的。当然，我也在不断尝试修复来自其他国家比如中国、日本、印度的照片。我的客户通常是展览馆、研究机构和媒体，版权问题也是我们要考虑的因素。我自己挑选照片（修复）时，会尽量在各国的国家档案馆中选。
我认为所有照片都有价值的，无论是重要历史事件的照片，还是家人的照片。但是，我希望我的客户是认真对待历史调查研究的人。我们是一个小团队，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所以我们还是看委托方是否愿意支付一定的报酬，并且愿意等待一段时间。
（杨舒涵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