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娶”富家女,酒隐安陆10年,创作进入成熟期
辞亲远游的李白,二十七岁仍是单身汉,在古代已算是超级“王老五”。当他穷困潦倒,靠友人周济漫游至安陆时却走了桃花运,被当地有名的大官僚地主许家看中,招赘为婿。“娶”了富家女,他也从此脱单,脱贫,过上了一段颇算是甜蜜安逸的婚姻生活。也许李白也没想到,因这段婚姻,让他在安陆一呆就将近十年。
他和许家女结婚后,先是在寿山隐居,后迁至白兆山桃花岩。他在《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一诗中写道:“云卧三十年,好闲复爱仙。蓬壶虽冥绝,鸾鹤心悠然。归来桃花岩,得憩云窗眠。……入远构石室,选幽开山田。”可见,做上门女婿,让他原本潦倒的生活变得舒适安逸,甚至有了自己的田庄别墅。
李白不顾世俗眼光,愿入赘许家,当然不是看上了许家的钱财,因他本就不爱财,否则也不会“一年散金三十万”了。他看上的应是许家女许氏,按他那种洒脱不羁的性格,既然看上了,不论是娶进门,还是入赘,都无所谓,只要在一起就行。
因而他们的婚姻应是有感情基础的。事实上,李白也的确给许家女写了许多情诗,尤其是在外漫游时。如他写的《寄远十二首》,有数首就是写给妻子许氏的。他在《寄远·其六》中说:“遥将一点泪,远寄如花人。”在《寄远·其八》中说:“碧窗纷纷下落花,青楼寂寂空明月。两不见,但相思。”在《寄远·其十一》则写道——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时馀空床。
床中锈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馀香。
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
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诗中所流露的相思之情,感人肺腑,可见他们感情之深。后来许氏为李白生了一子一女,说明李白第一次的婚姻是美好的。
然而,李白好像并没有过多沉迷于这种美好的婚姻生活,他求仕、求仙的理想与初衷不但不见减退,反更强烈。在此期间,他以安陆为中心,依然四处漫游,一面自荐求仕,一面访道求仙;尤其是在刚结婚不久,他经常干谒诸侯,渴望得举荐出仕,以图功业。
可惜他依然处处碰壁。而他碰壁后的解忧之法,也依然是游山玩水,寻仙访道;或者任性挥霍,借酒浇愁。比如有一次,他到襄阳拜谒地方长官自荐碰壁后,就经常买醉,出手阔绰。他在《襄阳歌》中写道——
“落日欲没岘山西,倒著接蓠花下迷。
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
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
鸬鹚杓,鹦鹉杯。
百年三万六千日, 一日须倾三百杯。
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
此江若变作春酒,垒曲便筑糟丘台。
千金骏马换小妾,笑坐雕鞍歌落梅。
车旁侧挂一壶酒,凤笙龙管行相催。”
李白为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真是不屈不挠,不轻言放弃。在自荐求仕之路上,他可谓是屡败屡荐。他曾多次给地方长官上书自荐,较有名的自荐书有《上安州李长史》、《上安州裴长史书》、《与韩荆州书》等。
而他四处漫游,屡屡求仕失败的结果,就是常常囊中羞涩,生活困顿,虽说他入赘许家小有资产,但也经不起他这样折腾。三十岁左右,他第一次入长安,在终南山隐居寻找出仕机会,不久生活就陷入困境,甚至到了无米下锅、不得不主动求助他人的地步。他在《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一诗中这样描写自己生活的惨况——
“饥从漂母食,闲缀羽陵简。
园家逢秋蔬,藜藿不满眼。
蟏蛸结思幽,蟋蟀伤褊浅。
厨灶无青烟,刀机生绿藓。
投箸解鹔鹴,换酒醉北堂。”
后来他实在混不下去了,只好离开长安,又到其它地方去碰运气。
不过他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还是处处碰壁。多次碰壁的李白曾无奈地感叹:“孤剑谁托,悲歌自怜。迫于凄惶,席不暇暖。寄绝国而何仰?若浮云而无依。南徙莫从,北游失路。”
此时,既想求仕报国又想求仙脱尘的李白,第一次深感前路之艰难;而求仙与求仕,本就极端冲突,想“鱼和熊掌”兼得,更是难于上青天。他在《蜀道难》一诗中,借“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感叹,流露出了这种情绪。而他在深感前路之难的同时,也开始感到迷茫,不过他为了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也并未失去前行的勇气。他在《行路难》中这样写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求仕之途不顺,让李白更贪恋杯中物,常借酒放歌,抒发心中之块垒。有一次,他应邀到嵩山与好友元丹丘、岑夫子相会,三人登高饮宴,一醉方休。李白借酒兴,写了一首《将进酒》。他在开篇写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看来历经人生的挫折与艰难,反而让他看开了,放下了;而放下,却让他的精神得到了升华,连喝酒都能品出不一样的人生境界,因而他在诗中又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李白四十岁时,仍求仕未成。妻子许氏病故后,他离开了安陆。他自称“酒隐安陆,蹉跎十年”。后来在《长歌行》中,他也这样说:“富贵与神仙,蹉跎成两失。”也就是说,在安陆的近十年里,李白认为自己所追求的“仕与仙”两大理想都没能实现,只是蹉跎岁月,一事无成。
然而,“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世界的理总是公平的。李白在“仕途”与“仙途”上“两失”,却在文学上有了意外收获。在安陆期间,他创作了大量诗歌,形成了自己独有的特色,其中《蜀道难》、《行路难》、《将进酒》等千古名篇,更是标志着他的诗歌进入了成熟期,至今仍在诗坛上绽放着无比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