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有史以来最畅销女诗人的名作，细腻的文字告诉我们什么是诗？
寄情文学，阅读人生，用清白之眼、草木之身、慈悲之心体悟生命中的明亮与阴影。亲爱的朋友，你好！欢迎热爱文学、热爱诗歌、热爱生活的你来到《亮影文学》，并阅读《亮影文学》推出的系列读诗文章。让我们一同放眼世界文学、品读经典诗歌。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美国最畅销女诗人玛丽·奥利弗的名作《黑水塘》，以及对这首诗歌的解读与感悟。
《黑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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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玛丽·奥利弗（美国）
译者：倪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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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整一夜
黑水塘沸腾的水平静下来。
我掬了一捧。慢慢
饮下。它的味道
像石头，叶子，火。它把寒冷
灌进我体内，惊醒了骨头。我听见它们
在我身体深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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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转瞬即逝的美妙之物
究竟是什么？
作者简介：玛丽·奥利弗( 1935.9.10-2019.1.18)，美国当代女诗人，以书写自然著称。生于美国俄亥俄州，13岁开始写诗。1962年前往伦敦，任职于移动影院有限公司和莎士比亚剧场。后来，又回到美国，定居马萨诸塞州。奥利弗创作题材涵盖自然、信仰、存在等话题，诗句短小隽永，富有灵性，且深具哲理。她始终保持自己的风格和品性，没有受到时尚的干扰，也拒绝加入任何诗歌圈子。她是普利策诗歌奖、美国国家图书奖双料得主，被《纽约时报》评为“美国有史以来最畅销的诗人”。
- 玛丽·奥利弗简单纯粹又贴近自然的一生
玛丽·奥利弗于1935年9月10日出生于俄亥俄州枫树岭市，父亲是一名教师，母亲是一所小学的工作人员。奥利弗的童年“非常艰难”，常常受到虐待，敏感的她只好遁入诗歌之中，“用言语创造了一个世界”，并视诗歌为她的“救赎”。奥利弗13岁开始写诗，1955年进入俄亥俄州大学，在那里读完一年级后，便转学到瓦萨大学，但同样只读了一年，她就放弃了学业，专心写作。在此后的数十年中，奥利弗隐居山林，她隐士一样地生活，不为人知地写，很少将作品示人，也很少发表。其创作多以山野自然为对象，探索自然与精神世界之间深刻而隐秘的联系，被称为美国当代“归隐诗人”。对玛丽·奥利弗而言，写诗不是一种事业，更不是一种职业，它就是生活，是幸福本身。在少女时代，奥利弗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然后，一生的时光，她都在做这件事：写诗。她与她的时代保持着深刻的距离，政治事件、技术产品、人际变迁，很少出现在她的诗歌中。她对现实生活的拒绝并非采取了一种批判或不屑的姿态，而是一种极其自然的忽视或者过滤，她仿佛从未进入那个现实世界。她的目光总是跟随着自然的变迁，她的脚步总是走向树林深处，而她敏感的神经，捕捉着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欢欣与生机。和她的前辈女诗人艾米丽·狄金森一样，奥利弗专注于自然中明亮的时刻，欣赏那种简单深刻的美，能捕捉到事物外表下隐藏的神秘与惊奇。
- 对这首名诗《黑水塘》的解读
玛丽·奥利弗以书写自然著称，她善于捕捉大自然带来的诗意与明亮，经常深入一个微小事物的内部来体验别人很难察觉到的奇迹。这首《黑水塘》就是其中的代表作。诗歌一开始就交代了雨下了一整夜的事实，而且雨很大，以至于雨滴落到地面时像“沸腾”一样。而到了早晨，雨已经停止了，所以黑水塘平静了下来。诗人很欣喜地掬了一捧水塘的水来品尝，可是诗人在饮下水塘中的水后，却尝到了石头、叶子、火的味道。这是诗人不同于别人的地方，按说水中不可能有这些事物的味道，但是奥利弗却感受到了，说明在诗人眼里，水中包含着万物。说到这里，我们来看奥利弗的另一首诗歌《野鹅》中的几句：“无论你是谁，无论多么孤独，/世界为你提供了想象，/召唤你，像野鹅那样，严厉并充满激情——/反复宣告/你在万物中的位置。”对奥利弗而言，任何事物既是事物本身，又是包含着世间万物。诗人能从水中品尝出石头、叶子、火的味道，说明诗人通过水，感受到了这些事物的诗意存在，它们已经深入到了诗人的生命之中。所以诗人接着写道：“它把寒冷/灌进我体内，惊醒了骨头。”诗人饮下水塘中的水后，寒冷随之进入了体内，使诗人感到了冰凉，进而惊醒了诗人的骨头。同时进入诗人体内的，还有石头、叶子、火，所以诗人感受到了这些事物“在我身体深处，窃窃私语”。这是一种虚实相间的写法，虚与实在很自然的状态下相互转换。奥利弗的诗歌常常虚实相间，实中有虚，虚中带实。比如《这个早晨我看见鹿》：“这个早晨，我看见鹿/用美丽的唇触碰/蔓越莓的顶端，它们的足蹄/漫不经心地踏在湿地，那正是/它们房间的地毯，是它们以天空为屋顶的/家。”在玛丽·奥利弗的诗歌中，许多事物并不是实物本身，而是一种诗意的“意象”，我们常常能从这些意象中感觉到幸福与温暖在流淌。这首诗的结尾很有意思，诗人在饮下水塘中的水后，感觉到了令人惊奇的存在，可是这种存在又是转瞬即逝的，所以诗人在诗的结尾问道：“这转瞬即逝的美妙之物/究竟是什么？”或许究竟是什么一千个读者有一千种答案，但是有一个答案我想所有人都会同意，我想，这美妙之物不是别的事物，而是诗。
- 玛丽·奥利弗的写作特点
玛丽·奥利弗的诗歌译者倪志娟曾写道：“阅读奥利弗的诗，我们遭遇的仿佛不是文字，而是自然本身，有些事物令人印象深刻，比如池塘、睡莲、蛇、猫头鹰、熊……它们反复出现，被赋予了鲜明个性，成为奥利弗的诗歌标志。”是的，读奥利弗的诗歌，我们会不自觉地进入到自然之中，并在从中遇见世间万物，这就是奥利弗诗歌的神奇之处。奥利弗的诗歌是简单的、纯粹的、诗意的、温暖的、明亮的，或者说，是自然的。这就是玛丽·奥利弗的写作特点。奥利弗即便写死亡，也有种诗意在里面。比如《马伦戈》中诗人写道：“无论一个多么小的葬礼/为我举行，我只希望，那一刻，雨不断从天空中飘落。”我非常喜欢玛丽·奥利弗的《家信》一诗，诗中诗人写到了一个“她”，这个“她”给诗人来信，我们无法知道这个“她”到底是谁，或许就是诗人自己，其实这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诗人温暖、感人的文字。诗中奥利弗先后让蓝松鸦、霜、星星、秋月、瓜、茴香、迷迭香、莳萝、玻璃苣、忍冬和芸香出场，充满了生活气息，而且随着这些事物的出场，诗人轻描淡写地书写下了生活带给她的艰难与温暖。在诗的结尾诗人写道：“我抚摸着她的名字；/我叠好信，站起来，/倾倒信封，从里面飘出了/玻璃苣，忍冬，芸香的碎片。”我不知道信封中是否真的夹着“玻璃苣，忍冬，芸香的碎片”，但是我确信信封中装满了温暖与诗意。与其说从信封中飘出了这些事物，还不如说是飘出了让人神往的生活气息和动人的温暖。
- 结语